燕飞缨在白云镇转悠了大半圈,终于在镇外少有人走的一条小路上看到凌采薇,蹲靠在路边的槐树旁。
微风拂过,树上洁白的槐花夹带着清香跌落到她的肩上。她把头埋在双膝,从背后望去,就像个迷路找不到家的孩子,让人忍不住怜惜。
燕飞缨轻轻走过去,想起她小时候每次摔倒或受了委屈想哭时,他都会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出奇不意的在她耳边大叫一声,她受到惊吓,总是忘记要哭,只顾得追着他打他。
如今他们都长大了,再见到她伤心,他已经不敢如以前一样顽劣。
他只想把她揽在怀里,轻声安慰。
燕飞缨停在她身后,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她哭得这么伤心一定是和太子闹翻了。
他的手还未接触到她的头发,凌采薇却如身后长了眼睛,头未回便准确抓住燕飞缨这只罪恶的手,往下用力一拉,他猝不及防身体整个跌出去,直接倒栽葱摔在凌采薇面前。
他嗷嗷嗷的抗议:“竟然下这么黑的手!人家还有伤在身,不放心出来寻你,你竟然想谋杀亲......”那个“夫”字他硬生生咽回肚子里。因为他看到她正肿着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自己。最主要的是他的命脉被她捏在手里,令他动弹不得。
聪明人怎么能送上门找死呢?他及时切换话题:“小野菜,松手,哥疼呀。想不到你哭的样子这么美。有句诗怎么说来着,梨花带雨佳人泪,望断天涯有情人。”
“啪。”话出口他就后悔,虚扇自己一记耳光,以示诚意。
说什么有情人?提什么“涯”字?简直是哪有伤口往哪捅。
果然凌采薇妙目圆瞪,捏着他命脉的手更加用力,燕飞缨又是一阵凄惨的嚎叫。他不是打不过她,只不过看她此刻心情不好,让她打两下缓解下心中不快,他觉得这种牺牲非常有必要。
凌采薇哭了半天,觉得泪都流干了,心也变得空荡荡。
燕飞缨向来多话,不像墨尘烟一般少言寡语,如果他这样跟着她回药铺,又不知说出什么她无法招架的话。
平时也就罢了,她一笑而过。可今天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对任何人强颜欢笑,她趁他大叫的空当,从怀里摸出一粒药直接塞到他嘴里。
燕飞缨发现不好时,细小的药丸已经顺着他张开的大嘴滑到嗓子眼,又接着滑到肚子里。想吐已然来不及。
他从小就是她的试毒剂。表面上是他以大欺小,欺负了她,实际上,小野菜人小鬼大,总会用各种新学来的毒方在他身上进行试验。
不用猜今天他又要牺牲了。可是,不知她给他吃的是什么毒,有没有后遗症啥的?他可是黄花大美男,不能不明不白的受害,怎么也要让他知道有什么症状呀。
他张口问了半天,看着凌采薇竟然破涕为笑,他算是明白了。
这小野菜是嫌他多话,把他给毒哑了!难怪他只张嘴,发不出半点声音呢。原来不是他耳朵的问题。
凌采薇松开他的手腕,拍干净身上的尘土,冲着一脸沮丧的燕飞缨说道:“走吧,回药铺。”
二人一路无话。燕飞缨想要解药,凌采薇装看不懂他的手势,默默地想着心事。
不知不觉走到药铺门口,抬起头看到墨尘烟站在门口正望着她。
很难得,他嘴角牵起一个笑容,凌采薇却没有回应,绷着脸从他身边走过去。
墨尘烟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担心地问道:“怎么哭了?”
得不到她的回答,他又问后面跟进来的燕飞缨。
“你欺负她?”
燕飞缨听到这句话瞬间觉得委屈的想自己先嚎啕大哭一通。可惜,他瘪瘪嘴,不屑地瞥了墨尘烟一眼,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墨尘烟奇怪一向多话的人怎么变得惜字如金:“哑巴了?”
燕飞缨张张嘴,生气地扭过头不理他,直接回屋。
他嗷嗷嗷在心里把这对师徒狠狠咒骂半天。真是有其徒必有其师。一个捅刀还不够,另一个还要拿手在伤口上再使劲按一下。
墨尘烟本来也不是好奇之人,见凌采薇平安回来,他关上药铺店门,挂上停诊的牌子便去厨房继续煮汤。
凌采薇打了盆冷水进房间,把头扎进水里,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忘记刚才发生的事。
可是,人就是这样,越是想要忘记什么,那些你想遗忘的事情就会轮番在你脑海中跳出来。提醒你,不要忘,不要忘。
而且,她在水中的窒息感又带着她的记忆回到了幽谷温泉。他的吻,他的胸膛,他破碎的眼神,不停的出现,她几乎逃无可逃。
“自杀可以去河里。”墨尘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语气里没有丝毫同情心。
凌采薇从水里抬起头,额前湿发滴答着水珠从脸上滑落。分不清哪一颗是眼泪。
墨尘烟瞪了她一眼,凌采薇突然觉得这样折磨自己有些羞愧。
他扔过来一条干净的帕子:“擦干,吃饭。”
凌采薇的院子里种着一棵木棉花。可惜花期已过,只剩下满树的绿色。
不过隔壁王寡妇家的院墙外种了几棵槐树,长得歪了,树冠全扎进凌采薇的院子里,走进院子就能闻到满院清香。
墨尘烟在树下添了石桌和石凳,平日无事时凌采薇会坐在树下看会书。
今天,墨尘烟把做好的饭菜都端到这个石桌上,四个石凳不多不少。
凌采薇换了身鹅黄色的家居服,头发简单的用玉簪别在脑后,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