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停下脚步,回身望向常天仇,面色阴沉,“老夫身体不适,下面的事宜便由你主持吧!”
常天仇微微一笑,抱拳恭手,“堂主还请稍等片刻![北荒论道]是我北荒的大事,在我罗刹堂举行,你有不适我代劳之,本也无可厚非,但……”
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决然之色一闪,高声道:“但我罗刹堂的大事还要你亲自主持。”
大殿内众人互望低语,皆是不明白今日常天仇所为何意,更不明白他所说的罗刹堂的大事是什么!
所以都纷纷将目光看向面沉如水的暗月。
云海眉头微皱,目光从常天仇身上转向暗月,脸色不由得凝重了几分。
扭头轻声对身旁的子煜道:“让大家聚在一起,莫要走开,一会儿若有不对立刻退出大殿。”
子煜刚下擂台,气息还未调匀,听云海吩咐不由一怔,但却没有深问,应了一声回身向济沧山弟子们所处而去。
眉心生有黑痣的男子坐在云海身旁,脸上升起一丝疑色,“会发生什么事?”
云海没有转头,轻叹了口气,“希望我想多了!”
男子没有没有再问,只是目光在常天仇与暗月之间来回转换了几次,最后投向大殿角落处的三只妖怪身上。
杂毛眨了眨豆眼,挠了挠脑袋,扭头看向老狐狸,“这家伙什么意思?”
老狐狸长眉一挑,眼眸中精光一闪,“他要动手了!”
野狗精也是嘴角一咧,“准备吧!”
三场比赛却只进行了两场,且都是很快结束,此时还未过午,缤纷光华自骄阳洒下,铺满整个罗刹山,将暗红发黑的峰顶也映衬出此许暖意。
几缕残光通过殿门射进大殿,投出一片光影,将已至殿门的暗月罩在其中。
暗月阴沉的脸色却并未因这光影的映照而缓和半分,反而更显森然。
缓缓转身,看向台上的常天仇,目中红芒一闪,“你就这么急吗?”
常天仇眼角一抖,狠狠的吸了口气,高声道:“堂主前几日曾说,此次大赛夜影与夜幕二人谁能力压群雄,谁就当选为下任罗刹堂堂主。
如今冠军已然产生,堂主何不当场宣布,也让众多道友做个见证!”
“啊!还有这事!那当是要恭喜罗刹堂后继有人了!”
“是啊!恭喜罗刹堂选出新堂主!”
“夜幕道友早已闻名北荒,无论修为还是对暗月堂主的忠诚自是无人可及,定为下任堂主确是理所应当。”
“暗月堂主身体还很康健,这事不必着急吧?”
议论声吵杂如闹市,每个人每个派都有自己的想法,互相交流之中自然各不相同。
暗月却如未闻,两只红眼直盯着常天仇,半晌,微微眯合了一下,“你太着急了我还没死呢!”
声音很轻,也很低,但却如一只钢针直扎人心。
吵杂声瞬然而止,大殿内所众人无不愕然,即便再傻的人也能听出这话里的意思,更是感觉行到罗刹堂内部出现问题了!
“常天仇!你好大的胆子!罗刹堂是大哥的,他想传给谁就传给谁!哪用你在那指手话脚?”
一声怒喝自殿外传来,夏禹肥胖的身形跨了进来。
常天仇双眼一眯,脸上的肌肉因为牙齿的咬动而不住的跳动,“堂主创下罗刹堂,使我等有了容身之处,更是传授功法密术,我等自是感激,但……。
但罗刹堂是罗刹堂所有弟子的罗刹堂,绝不是一个人的私人产业!我们所希望的便是罗刹堂发展的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大。
若是堂主主持正义,秉公而为,我们自是全力支持,可如果堂主以一己之私而置罗刹堂上下千余弟子不顾,独断佞行,以达私欲,我决不会同意,罗刹堂的所有弟子都不会同意!”
“对!我们不会同意!”
“望堂主以罗刹堂未来为念,传位于夜幕大师兄!”
“对!传位于大师兄!”
吵杂混乱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却不是来自殿内,而后自殿外传来。
议事大殿外,罗刹山峰顶,甚至整个罗刹山都在回荡着这些别样的声讨。
夏禹有些傻眼,没了刚才的强硬,反而生出一丝害怕。
强咽了口唾沫,转头看向暗月。
暗月轻轻合上双眼,好似并不在乎,但从他微微颤抖的身体上却能看出他此时的心态。
罗刹堂不受他控制了,甚至说他被架空了。
自认为从未在意过得失的他此时才明白之前的愚昧,怎么会有人不在意?不在意的便是你从未用过心的。
一但用过心,你便难以挥去,难以置身事外。
罗刹堂就如他的孩子,是他一手创立,创建二百年便成了北荒第一,令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他认为他是成功的,如此成绩莫说北荒从未有过。便是其他三地也没几个。
可他却是失败的,亲手创建的帝国竟不再听他摆布,便是山上的弟子们都不再支持他。
他彻底失去了对罗刹堂的控制力。
殿外喊声震天,殿内却静的吓人。
沉默,暗月沉默,夏禹沉默,所有人都在沉默。
不祥的预感在众人心间升起,而且越来越张。
“夜幕!这也是你的意思?”
暗月轻声,率先打破这沉默与僵持。
夜幕站在不远处,没敢看暗月的眼神,缓缓闭上双眼,先是轻摇了下头,而后又是点头,两行热泪自紧闭的眼角溢出,顺着面颊流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