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过了好几日才听说嫣红被打发去了白房子。
白房子据说是军里的臭名昭著的妓馆的别称。因为军营里的房子都是土坯房,只有妓馆的围墙涂了白墙灰,所以这里的人都戏称它为白房。
这房子很打眼,白色又独立独栋,远远地就能看见,白房子里头的妓女都是罪女或者俘虏,她们平日里关在里头不许出来,月华刚来的时候就听她们说:白房子里的妓子每天至少接十个有时候甚至二三十个男人,除了月事来不能停歇,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白色的墙十分好认,隔得老远就能看见,月华她们有时候也能看见妓女们出来放风,妓女们都一个个衣衫不整,头发凌乱,面色蜡黄,形容消瘦,眼神呆滞,没有什么活气,仿佛就是个活死人一般看着揪心。
月华不喜欢嫣红这人诡计多端,心思歹毒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午间吃了饭月华照例不休息,四儿跟月华说起的时候月华正在织布,她听闻了这事儿手也没停。
“没想到这样罚她,要是我……”四儿看了看周围的人:“咱们出去说。”月华真怕四儿不知轻重一张嘴到处乱说。
“姐姐,这个给你,昨天轮到我做饭,我偷偷地拿的,你拿着!”昨儿坝上是四儿做饭,只见四儿手里拿了个白布兜子,里头是一兜白米饭。
“我拿着了。”在边关没有什么比吃饭更重要,月华也不同她客气:“这事儿你长记性了么!”月华又摆出一副家长脸:“还有刚刚那么多人!你不知道喊我出来说话吗!?”
四儿看见月华说话有点儿凶吓得赶紧道歉,月华看她跟兔子似的也不好骂人,笑着让她以后注意一点。
“还是有一件事儿我搞不明白,我虽然按照你说的话去做了,为什么你把她威胁我们的事儿说出去?没准儿罚得更重。姐姐你顾虑我,可是我是被逼的,要罚也罚得不重。她这样害我,我宁愿受罚也不愿意看着她快活……其实我也不是这样想的,听说她关进白房子我吓得头皮发麻,看着她被关去那个地方我也觉得可怜,心里想着饶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不把她的坏事儿说出去我心里不舒坦而已。”
月华摇了摇头:“我又要拿出教训人的口气了,你还是没搞明白,有些人不是像你这样好心的,你看到没有,嫣红死也要拉我们一把,她的心肠就不好。很多人我们没清楚状况之前都不知道她是好的还是不好的,这年头不是人人都好心肯帮忙的,有人就喜欢落井下石,在没带进去问话之前上头什么态度你清楚么,上头的肚肠是好是坏你明白么!
这事儿万一上头的态度是要严惩,就算你是被逼的,连坐问罪你跑不掉的。
退一万步讲,嫣红这样大胆的逃跑如果上头有人撑腰,包庇她怎么办?你想过么?你上头也不认识人,我也不认识人,我们还没弄清楚状况就把实情说出来,可能嫣红把事儿都推脱干净了,然后把事儿都推在我们身上我们做替罪的。”
其实勿怪她把人想得太坏,以前在御书房多么肮脏的事情她都见过,被秋雁收徒弟多少人妒忌,多少人暗中算计她都熬过来了,上下暗通一气包庇的她都见过。这事儿搁在宫里不过是很小的一件事儿,因为经历事情多,她这人又周全考虑事情喜欢把多种情况都给考虑到,边关人生地不熟这种状况她不能不考虑。
四儿睁大了眼睛。
“人没看清楚,事情没弄明白之前别把自己坦白出来。像嫣红这样的到处作恶,我们不收拾有人收拾,就算没人收拾,她自己就会把自己毁了,你看我们没说出去,她自己逃跑偷东西这两样就够她的了。”月华冷笑一声。
“我明白了……其实我还不太明白,不过我知道你好,我们那个时候不熟你在那个时候肯为我想,我就知道你心是好的,要不是你拉我一把我现在就在白房子里了。”四儿笑道。
其实月华想说她是个考虑很周全的人,一般不会强出头,月华帮人也是分人的,好人帮一下,不是好的她通常都懒得帮的,再月华眼里四儿平日里看起来是个老实听话的女孩子,人品不错。嫣红当时确实忒过分了,拿着刀子威胁人,这种人这个时候不办了留着是个祸患,换做一般人或者嫣红没拿刀子,月华还真不一定冲出去。
月华又想起秋雁来了,秋雁姑姑说过:“人不一定都是好人,若把人都想得那样坏活着也没意思,人不能为了别人不为自己,但是人若只为了自己,孤家寡人,活着也没趣儿。”
“其实姐姐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四儿想起什么似的甜笑道。
“快打住!这不是个好事儿。”月华脾气直,说话也透着一股耿直,她平日里不爱说话,第一眼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不少人觉得她孤冷,不容易接近,估计四儿也这么觉得。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面冷心软,因为这个吃了几次亏,差点儿得罪人,别的事儿吃几次亏能改过来,这东西愣是改不过来。
月华后来才听人说起嫣红的往事。
才知道嫣红不是不想回家而来的边关,而是不能回家。
嫣红家里状况其实很好,虽然老子娘去了,可是哥哥在街上开了个铺子,日子颇为过得,嫂子也是个良善的,待这个未出阁小小姑子也很好。她家里根本没打算把她卖了,而是不得已卖了,那个她称作表哥的人根本就不是表哥而是个拐子。
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