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旺儿挨了莫名其妙的一顿打后,一股闷气萦绕在心胸挥之不去。
要不是司徒媗特意嘱咐过不能打身体重要的部位,恐怕他怎么着也要在炕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地行走。饶是如此,也是卧床修养了几天。
来财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宝贝独苗,看到旺儿这样心疼不已。可是问他怎么成了这般样子,是挨了谁的打。他又说不知,又不敢说前因后果,怕给他爹知道了他打算斗鸡赌博的念头。
旺儿的伙伴几个来看他,问他那只公鸡哪去了,他也装作不知,说大概是自己飞走到外面去了,弄的那伙小子好不扫兴。
他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只有他打人的份,没有别人欺负他的份。以往哪个小子不服他了,他隔天就带着一群小子报复去。可如今都不知挨了谁的打,还拿了假元宝来戏弄侮辱他,想着心里更加郁闷,好几天不曾出门。
再过几日就是中秋节了,这段时间每个人都忙的紧。
因为石家村隶属成安侯府的分封地,所以农户们逢年过节都要供奉些时令鲜果蔬菜乃至农作物。而来财家也忙着去山上果林中采摘鲜果,以备中秋节时成安侯府祭祀或者拜月用。
“旺儿,怎么还不起来,跟你父亲到林子里去。”他娘在喊他。
“娘,我浑身疼,让我清静会儿行不,我不出去,我走不了路。”旺儿说。
“嘿,小兔崽子你还给我这装上大爷了,赶紧给我滚出来。自己被打成这样连谁打的都不知道,我怎么生了你个这么蠢的儿子。”来财在院中骂道。
“一点都不知道心疼我,就知道银子银子。”旺儿边磨磨蹭蹭的穿鞋子边咕咕哝哝的自言自语。
如果知道是挨了谁的打,他爹来财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什么也要剥那人家一层皮不行。前两年石家村石楞子的儿子不是打了旺儿两拳头吗,旺儿带人把石楞子儿子腿给打瘸了不说,来财还几乎把石楞子家给搬了个空。
石愣子左赊右借了银子去县衙里喊冤告状,来财这才着了急知道事情闹大了。自己掏了腰包求着人四处向衙门上下打点,这才弄了个不了了之。
这事以后,来财为着那散去的一点银子心疼的都要滴血了。第一不说自己儿子太过顽劣第二也不反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反而把所有事情怪到石愣子身上。隔三岔五的去为难他,尤其到每年供奉交税的时候。
旺儿不情不愿的跟他爹出了门,另外还有本家的人和雇的工人,拿着些采摘的工具一行人往山中果林走去。
临走之前他娘还嘱咐他有点眼色,看到地上打落的摔烂的果子要拾起来偷偷带回家来。旺儿不屑的想谁稀罕烂果子了,看你儿子带些好的孝顺你。
说来也巧,下午他们满载而归的时候打石家地头经过。司徒媗和石大娘他们正在摘花生,两人边干活边说说笑笑的。旺儿听到了司徒媗的话语总觉得声音熟悉的很,猛地想起了自己被打时的情景。
十二三岁的孩子还未到变声期间,因此听上去男女差别不大。但是司徒媗她不是本地人,因此说话与众人略有不同。
旺儿上前去扯着他爹的袖子道:
“爹,把孩儿打成重伤的就是那个小子,我认得他的声音。”
来财令拉果子的牛车暂时停靠在路旁,
向司徒媗喊道:
“喂,那田中摘花生的小子,你给我过来。”
石大叔住了刨花生的锄头转过身来看发生了什么事。石大娘也愣了一愣,司徒媗心中暗叫不好,千打算万安排那件事还不得周全。
石大叔上前陪笑道:
“总管好,我们家中秋该供奉的鲜蔬农物前几日已经交上了。”
来财道:
“是吗?你供奉的都是些什么?”
“我家年年供奉的都是落花生与黄粟米。”
石大叔答。
“今年供奉了多少?”
来财昂着头眼睛朝天上看着道。
“今年是落花生三石黄粟米……”
石大叔还没说完就被来财打断。
“什么?才三石还没你收成的十分之一多,打量着上面主子好骗,你像打发叫花子般的敷衍吗?”
来财瞪着双王八绿豆眼道。
石大叔忙解释:
“小农不敢,小农栽种的花生一年收成也就七八石,秋后还要往上交农杂税。一家老小也仗着……”
来财也不再理石大叔,对身后的一帮人道:
“这厮甚是狡猾,往侯府供奉短缺数量,把他地里的几筐收了去。”
说着十来个人就下了田地,把那还长在地里的花生苗踩得七倒八歪。惹得旁边地里的农人都悄悄往这边看。
司徒媗腾的站了出来,大喝一声:
“你们这些人凭什么抬走我家的花生?”
旺儿便在旁嚷嚷道:
“爹,就是他带人打了我。”
“这位小哥儿说话好没道理,我一个小小农家女子平日里连家门都很少迈出。今天不得已才这样出门来地里帮爹娘的忙,况且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又不认识你。你怎么血口喷人说我打了你呢。”
司徒媗带着一顶大大的草帽,帽子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旺儿愣了一下,她是女子?那感情自己认错了,本来也是凭着声音认出的。
“我认得你的声音,不是我们本地人。”旺儿又道。
“此地不止我一个外地人吧,城里经商的有多少。”司徒媗反驳道。
“管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