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府城西的永兴坊内,赵府大门上白绢横挂,府内一座新建的灵堂让原本冷清的大宅院显的阴气沉沉,仆役一个都不见了,只有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娃娃跪在灵堂当中低头抽泣。
“赵夫人节哀,赵司仓突然殒命实在令人惋惜,府尹刘大人公务繁忙脱不开身,在下奉府尹大人之命前来吊念,这百贯钱是刘大人的一点心思,还请赵夫人收下。”
“谢谢,刘参军!”那中年妇人抬起头,悲声对来吊孝的人道谢还礼后,便低头不语。
那被称作刘参军的人见赵夫人不愿多言,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下,又道:“赵夫人这百贯钱如果省着点用也够你们孤儿寡母的在青州生活了,可你毕竟是妇道人家,又带着一个幼儿,守着这份家业如果没人照应与你,恐怕会有人打你这家业的主意,你难道不为将来和这孩子打算一下吗?”
“刘参军,你这话是何意?”妇人再次抬起头,不解的问到。
刘参军淡淡回道:“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念在和赵司仓同僚一场的份上提醒夫人一句,府尹大人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有些东西你留着没用反而会惹祸上身,还是交出来的为妙,你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保你母子平安一生。”
赵夫人听闻,瞬时脑中出现了自己丈夫临死前的情景:
“玫娘你虽为妾侍,但夫人待你如同姐妹,从未欺辱与你;且自从夫人死后,为夫待你又如何?”
“夫君待奴恩宠有加。”
“你知道就好,为夫如今大祸临头,自知是躲不过去了。明儿虽不是你的亲生,可他毕竟是我赵家的血脉,孩子还小尚经历不得风雨啊!念在夫人待你不薄、念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我如果有什么不测,还请玫娘能视明儿如己出尽心照顾把他抚养成人。”
“夫君出了什么事?你为何突然说这种话?”
“你不要多问,知道多了对你不利,这有账薄一册你要小心收好,这可是以后你们母子的护身符,如果有青州府的人来询问你就佯装不知,千万别交出来,交出去你母子必死无疑。万一我有不测,等明儿长大之后,可凭次账薄去长安御史台为我申冤。”
自己的夫君再把账薄交给自己的第二天就在公署内暴毙而亡,赵玫娘绝不相信仵作说的夫君是急病而死,这其中必定另有隐情,仆人一夜间死的死逃的逃,如今青州录事刘参军这番话明显就是冲着账薄来的,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但玫娘断定丈夫的死必是和这账薄脱不了关系,她便装傻问道:“刘参军到底说的什么?小妇人听不明白啊!”
刘参军一听脸沉了下来,厉声问道:“不明白?好吧!我来问你,赵明成死前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吗?”
玫娘搂着身边的孩子反问“我夫君在公署突然暴毙又怎么会回来交给我东西呢?”
赵明成毕竟是六品司仓,刘参军本不想大张旗鼓的来赵家搜查,但这玫娘咬牙否认,刘参军不由怒起。刘参军原名刘福平,他是青州刺史刘福安的堂弟,自己堂哥干的事都有他的参与,那账薄可是关系到刘家的生死存亡,万一流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他已经暗自打定主意,如果搜不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把赵家连同这对母子全部化为飞灰,来他个一了百了。
正当刘福平准备招呼手下进来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嘈杂。
“什么人?”
“元山辽东军账史吴潭求见赵明成,赵司仓。”
“辽东军账史?”刘福平听了一愣,这辽东军远在安东怎么会跑到青州来了,他和赵明成是什么关系?虽说一个小小的八品账史他还不放在眼里,但安东大都护薛仁贵他可得罪不起,怕薛仁贵与赵明成有联系,刘福平按耐住搜家放火的心思,对赵夫人说了声“好自为之”后便出了灵堂。
才到院内刘福平就见对面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带着六七个随从由大门走了进来。刘福平客气的一抱拳,来人也是抱拳还礼,两人也没搭话就一错而过。
出了赵府,刘福平留下几个人盯着,自己则匆匆的去刺史府找堂哥刘福安了。
吴潭一路打听才找到了青州赵明成的府上,到了大门一看,披麻戴孝,这里分明是在办丧事,奇怪的是门口没有人接客反倒有几个持刀带棒的人在把守,他找姐姐心切,也顾上细问和规矩了,通报了一声就闯了进来。
“赵明成之位”当看到灵堂里赵明成的牌位,一进门的吴潭心里咯噔一下,赵明成死了?他怎么会死了呢?不是手下说他做了司仓活的好好的吗?他死了自己找谁问姐姐的下落去啊?
“赵明成是怎么死的?”吴潭心里一急很没礼貌的脱口就问了一句。
赵玫娘正在担心刘福平的话,吴潭这没礼貌的一问,让她很是生气便冷声道:“如是拜祭亡夫就请上柱香,如是其他事情恕我这孤儿寡母的无法接待。”
吴潭心里着急,顾不上妇人的冷言冷语,忙问道:“你府上可有一个叫吴玫的女子?”说完怕不够清楚又忙补充“兖州人士,三十多岁。”
玫娘听了心里一惊,自从嫁了赵明成自己便随着丈夫改姓赵了,吴玫这名字已经很久没听人叫过了,不就是自己没有出嫁前的名字嘛!这人不提自己都要忘了自己是兖州的老家,父母、弟弟他们不知道还活着吗?一想到家人赵玫娘有些出神……。
吴潭见妇人久不开口,这才想到自己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