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玉和来兴儿分手后,独自一人策马奔向长公主府,及至到了长公主府一打听,原来长宁长公主的灵柩并没安放在府中,而是停放在与长公主府仅一墙之隔的金仙观中。纳玉把马交给长公主府守门的老苍头看管,步行朝着金仙观走去。
这金仙观是一座女观,规模虽比不得朱雀街旁的玄都观,但因其地近皇城,四周居住的大多是王公贵戚,平日香火也十分旺盛。如今因长公主棺椁在观中停放的缘故,金仙观的庙门前多了四名禁军守卫,反而显得比以往冷清了不少。
纳玉远远地瞧见庙门前有禁军把守,心知若从正门入观,免不了要受他们一通盘问。她懒得同这些个泼皮无赖的军士纠缠,闪身拐过道弯,选了一处僻静的墙根下停住脚步,抬头瞄了一眼庙墙的高度,施展出提纵术,飞身跃上墙头,随即两臂张开,像只大鸟般悄无声息地落入观内。
金仙观的大殿内供奉的是碧霞元君的金身法像,长宁长公主的棺椁就停放在大殿正门外,十八名女道士正团团围坐在长公主的灵柩四周,低声吟诵着道家真经为长公主超度亡灵。纳玉掏出几枚铜钱,放入殿外一侧的香盆内,从香盆中捡出三柱香燃,擎在手中,眼含热泪走至长公主灵前,恭恭敬敬拜了三拜,起身将手中的三柱香并排插在灵前,对着长公主的灵位哭诉道:“公主,我从逻些回来了。你放心,赤德赞普是位贤明宽厚的君主,他还盼着你能早日前往逻些成婚呢,你怎么突然就走了……”
她与长宁是自幼的玩伴儿,虽有主仆名分。却相好地如同姐妹一般,此时在灵前一番哭祭,可谓是情真意切,字字句句出自肺腑,不带半矫揉造作。环坐在四周唱经超度的女道士们也被她痛彻心腑的哭诉所感染,纷纷停止了唱经。默默注视着她。
过了好一阵子,纳玉终于止住了悲声,她向着女道士们深深鞠了三个躬,转身正要离开,大殿内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施主既然是长公主的故人,就不想知道长公主何以会骤然薨逝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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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玉回过身,只见从大殿内走出一位年纪约在二十七、八岁的女道士,鹤氅麻鞋,手执拂尘。意定神闲,确有一派仙风道骨。
纳玉向那女道士打个稽首,问道:“道长如此,想必是我家公主生前的相交之人,为何以前从未在府中见过道长?”
女道士不慌不忙地走至纳玉面前站定,面带微笑道:“如果贫道没有猜错的话,施主就是公主生前常提起的唐果儿姐。贫道与公主乃是方外之交,姐不识得贫道。有何怪哉?”
纳玉满面狐疑地上下打量女道士两眼,摇摇头。问道:“敢问道长法号如何称呼?”
“贫道七仙媛,出家修道原在东都洛阳龙门观,因日前得知长公主薨逝,特地赶来再送长公主一程。此地并非讲话所在,唐姐请往净室一叙。”
纳玉随着女道士走进大殿旁的一间净室,两人分宾主坐定。纳玉又问道:“听方才道长话中有话。唐果儿才自异邦回京,对长安城中最近发生之事知之甚少,关于长公主的死因,还请道长明示。”
女道士长叹一声,道:“唐姐进观之时。贫道已瞧出你身怀绝技。因此,先奉劝姐一句,无论长公主因何而亡,你得知真相后都切不可莽撞行事,寻畔为长公主报仇,免得白白丢了性命,徒长贫道的罪孽。”
纳玉被她半藏半露的一番话撩拨得越发心急起来,迭声催促道:“道长快就是,唐果儿并非糊涂人,断断不会贸然行事的。”
女道士这才不急不缓地道:“长公主之死概由张氏残党所害。他们为了转移靖宫差房的注意力,命人于半路刺杀李进忠,故意在现场留下了一缕孔雀金丝线,使李进忠误以为是太妃母女主使刺客刺杀自己,命靖宫差房包围了南内,意图治太妃母女的罪,太妃母女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这才双双饮药而亡。”
“张氏残党?这怎么会呢?他们与太妃和长公主素无仇怨,为何要害她们?”女道士的话大大出乎纳玉的意料之外,她不由得接二连三发出了质疑。
“贫道也是听东城太真观的师姊起此事的前因后果,才不得不信。”女道士打了个唉声,答道,“据太真观的师姊,太妃母女亡故不久,靖宫差房的人就以清查张氏残党为名封了太真观,还当场抓到个什么宫里尚服局的掌衣,是张氏残党的头目……”
“钟嬷嬷!她怎么样了?”纳玉发生一声惊呼。
“落到靖宫差房那帮畜生手里,还能怎么样?”女道士提到靖宫差房,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愤怒,“据这位钟嬷嬷被抓时已神志不清,在刑房中熬了三天三夜的酷刑,到底没出一句出卖同党的话,最终惨死在刑房之中。唐姐,那张氏残党神通颇为广大,听他们每个人都是张皇后生前求仙人施了仙法在身上,来无影,去无踪,前几天宫内连杀了几百人也没能把他们怎样,后来还是仙人出面,带他们主动撤离了大明宫。你可千万别去招惹他们呀。”
“什么仙人,什么神通广大,依我看,不过都是些骗人的把戏罢了。”纳玉紧咬牙关,一挺身站了起来,恨恨地道,“多谢道长告知真相,唐果儿告辞了。”罢,就向净室外走。
女道士忙起身拦住她,央求道:“姐万不可乱来,那张氏残党……”
“张氏残党怎么了?”纳玉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