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韩孺子得到确切消息,宫里的望气者皇甫益也失踪了,时间比英王遇刺稍晚一些,自称要去找一位驱鬼道士为太后治病,出宫之后再没有现身。
四名望气者,只剩下林坤山一个人。
韩孺子接到东海王的信,立刻前去王府拜访,一进大门,东海王就迎上来,“我坚持不了多久,林坤山很快就得交给连丹臣,我想你应该先见一见他。”
林坤山被“关”在一间小屋子里,五名奴仆守在外面,防止他逃跑。
林坤山并不害怕,反而觉得很无辜,见到倦侯之后一脸苦笑,“无妄之灾,这真是无妄之灾。”
东海王喝道:“收起你那一套吧,林坤山,跑得慢是你倒霉。”
“我根本没想跑啊,东海王,对您,我可是忠心……”
“千万别再说了,我现在一听到‘忠心’两个字就想吐。”东海王做了一个吐的动作,“望气者不是顺势而为吗?什么时候学会雇用刺客了?”
“我与英王遇刺之事毫无关系。”林坤山肯定地说。
东海王还要再做驳斥,韩孺子打断他,问道:“你跟其他望气者也毫无关系吗?”
林坤山笑而不语。
东海王厉声道:“问你话呢,非得让连丹臣给你上刑吗?‘广华群虎’可不是白叫的。”
“按照争位规则,没人能对我上刑,只能向我问话。”
东海王一愣,这才想起林坤山也受到与他一样的制约与保护,“你……”
“我想与倦侯单独谈一谈。”
“我才是你的主人!”
“不跟倦侯谈,我就只能与连丹臣谈,东海王更信任谁呢?”
东海王当然不能说更信任外人,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要走,小声对韩孺子说:“过后你会告诉我一切吧?”
韩孺子点点头。
房门关上,林坤山走到倦侯面前,抱拳拱手,深鞠一躬。
“这是何意?”韩孺子问道。
“为碎铁城不辞而别正式向倦侯道歉。”
“既无所求,便无所失,我从来没有怪罪于你。”韩孺子如果有一点失望的话,也是针对东海王,与望气者无关。
林坤山笑了一下,“倦侯刚才提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倦侯为什么想知道我与其他望气者是否有关?”
韩孺子没有开口,他可不想在得到答案之前先回答对方的疑问。
“皇甫益、袁子凡、鹿从心,名字很像,但他们都不是望气者。”林坤山主动回答。
“你为什么当时不肯揭露?”
“因为他们的势力很大,揭穿他们无异于逆势而为,我不做这种事,我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却没料到他们这么早就动手。”
离半年之期还有四个多月英王就遭到刺杀,如果真是那几名假望气者所为,的确太早了一些。
“势力?什么势力?”
林坤山摇头,“我不知道,望气者策划多年,才能在个别王府中登门入室,这几位却能轻松进出皇宫,我们自愧不如,至于他们属于什么势力,我没有任何证据。”
林坤山有猜测,他不想说,韩孺子也不想问,他突然醒悟,林坤山又在使用望气者的老招数:不动声色地蛊惑别人做事,将他们引到望气者所指定的道路上,那或许是陷阱,或许是死路一条。
“其他望气者呢?那些跟你一样的真正望气者。”
林坤山笑着摇头。
外面响敲门声,东海王道:“连丹臣必须将人带走了,他要向京兆尹复命。”
“进来吧,我没什么可问的了。”
房门打开,林坤山向倦侯笑道:“我们只是江湖术士。”
几名差人走进来,客气地点头,林坤山没有反抗,顺从地跟着他们走出房间,连丹臣进来,向倦侯拱手,他只是过来致意,马上就得离开。
韩孺子抓紧时间问道:“望气者都抓了?”
韩孺子记得,“广华群虎”早已掌握京城内外众多望气者的行踪,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应该不用再观望了。
连丹臣稍一犹豫,还是答道:“光是昨天夜里,就已经抓了三百多人,不只是望气者,还有其他江湖人,但是袁子凡等人仍无下落。”
韩孺子点点头,连丹臣退出,东海王走进来,看着众人离去,扭头对韩孺子说:“怎么样?”
“他说袁子凡等人不是真正的望气者。”
“就这个?不用他说咱们也猜得出来啊,英王已经说了,袁子凡从前是名太监,那他现在肯定也还是太监。”
东海王走到门口望了几眼,关上门,说:“这肯定是太后的诡计了,‘广华群虎’要么参与了,要么猜到了真相,我能感觉到这些家伙态度的变化,他们本来有求于你和我,自从昨晚出事之后,他们对谭家就有点推三阻四,问什么都只是透露一点,不像从前那么言无不尽。”
韩孺子寻思了一会,“让谭家多在江湖上打听消息。”
“你想打听什么消息?”
“任何异常。”韩孺子也不知道自己想了解什么。
回到倦侯府,天已经快要:“京兆尹府不肯放杜穿云回来,说他是重要证人,杜老爷子也被留下了。”
“嗯,我知道了。”
看到主人不慌不忙的样子,张有才既有点意外,又感到踏实。
书房里,杨奉不知独自坐了多久,见到倦侯也只是点下头,没有起身。
韩孺子坐到书案后面的椅子上,也不吱声。
两人就这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