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是因缘附会,因为张文亮在学校,他家的一些事儿就在学校里流传了开来,然后他姐姐张雯婧的人生遭遇就受到了校长的可怜。后者把这事儿报给了文教局,而后张雯婧就也到了下汤镇学校中去了,成为了当时中国的第一批正式的女学生。
张雯婧很聪明,在学校的学习成绩比张文亮要好,但学毕业后她没有,而是考入了不用交学费的幼儿师范学校,成为了一名幼儿师范生。
这事儿让沉沦已久的张家再一次出现在了下汤镇的风头浪尖上。虽然这几年下汤镇也有不少人考上了中学、高中,还有更高等的学校,一个的幼师根本不值得大惊怪,但这事儿放在一个女儿身上就变得很吸引人眼球了,而且张雯婧人长得漂亮。
十五岁的姑娘已经不算是一朵花蕾了,十八岁的姑娘就更是姣姿正艳。于是张雯婧在自己即将毕业的时候被人看重了。就像当年张子祥看重她娘一样,而破落的张家这个时候的力量也就像当初那对凄惨的爷爷和孙女面对张家一样,毫无抵抗之力。
或者这个时候的张家根本就不愿意去抵抗。
因为不管是张子祥还是张文亮的母亲张氏,都希望用一个赔钱货去换回一个靠山,去换来儿子一个更光明的未来、前途。但是张文亮引以为耻,张雯婧更是不愿意。
然后张氏就断掉了张雯婧的生活费,她企图用这个办法威胁张雯婧屈服。
可是张文亮知道自己姐姐是不会不屈服的。她最多再有两个月就立刻离开学校去谋生了。幼师的工作似乎玩玩闹闹,但是工资可不比学堂的老师低。张雯婧的脾气好,热情,人缘也好,张文亮相信只是那些热情的同学替她凑饭费,就能让她坚持到两个月后。
张文亮利索的穿上衣服,虽然这身军便服已经洗的要褪色了,但是很整洁。
张文亮走出自己的房间,只是一个旧式的两层楼,楼梯和地板都是木质结构的,张文亮一个大伙子踩在上面甚至都有咯吱咯吱的响。
楼下的房间光线亮亮的,早晨的阳光透过房门和窗户照射在客厅陈旧的家具上。
最中间摆放的那张八仙桌都已经掉漆了。
张家现在的住处就是一个老旧的木板房,屋里面的墙壁都泛着黑色,不大的房子分上下两层,底层除了一个客厅,还有一间卧室,然后是一间厨房。
门口还隔着一个簸箕,搭在一个放到的凳子上,里头晒着一堆巴掌长的白条。
鲁山挨着昭平湖,虽然地处中原,离大海还有还几千里地,可这儿吃不到海货,却不断河鲜。
昭平湖里的鱼虾捞都捞不玩,也谁都可以去捞,只要避开春天里的休渔期就可以了。
但休渔期只在昭平湖里进行,周边大大的河流可没有休渔期这么一。下汤镇周边有很多昭平湖的支流,一年四季这里的河鲜就没有断绝过。
昨天吃的就是清炖白条,今天早上的吃食主菜果然还是清炖白条,然后还有葱拌豆腐和干烧茄子,再加一盘炸鱼。
这个是要费油的,上面还撒着辣椒粉。炸得酥酥的白条,一口吞下连骨头都能嚼碎咽下去。
筐子里头还有拳头大的白面馒头,再后就是一人一碗锅里撒了一把米的稀饭。
张家的伙食在鲁山处于平均线水准稍上一些,这个水准的早餐对于这个时代的很多人来则绝对可称的上丰盛。
一家三口都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张家早就没有过去的规矩了。从地主变成了门户人家,那规矩也随之换掉了。
当然,张文亮是张氏的心肝肉,除了这些饭菜之外,他的早餐还有一个煮鸡蛋。
每天张氏都要煮一个鸡蛋给儿子吃,要么就是一个盐鸭蛋。
张家院子里养的鸡鸭,下的蛋,张氏从来不卖,全留给宝贝儿子吃。
“娘,学校里有复习资料。老师学生家庭条件允许的可以花钱买,都是这几年中考的知识集锦。我……,我想买国文和自然的……”
张氏正大口喝着稀粥,嘴里含煳地嘟囔着:“要多少钱?”
“两门两块钱,一门一块。爹,给我钱。”
张文亮眼睛看着自己对面一边喝粥一边看着报纸的父亲。
“没有!”一边喝粥一边看报的张子祥头也没抬,就闷声答道。张文亮的学习太让他糟心了。张子祥心中有一个直觉在话,给张文亮投资再多的钱也要打水漂。
张文亮听了父亲的话却一不以为然,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有母亲,他更知道自己从学习上切入话题,绝对会赢得母亲的支持。
“没有没有啥啊?两块钱能买有啊?”
“你别在这憋气,儿子上学重要。”
“你那闺女倒是不给你要钱,还能挣奖学金呢。可是指望不上,人家心里就没咱们仨……”
张文亮低下头喝着稀饭,他母亲又进入唠叨状态了。而内心里烦躁躁的张氏并不知道自己这又一次就是重提的唠叨虽然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好了一,却也无形中让自己的儿子变得更不耐烦了。
没有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希望听到自己的母亲拿自己姐姐的命运换自己前程的打算。没有一个有志气的人会愿意一遍又一遍的听这种话。
张文亮拿到的不仅仅是两块钱,而是三块钱。他们下旬中要去戏院看戏,那难免是要有花销的。
这多出的一块钱除了这个事外,也算是张文亮这旬的零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