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唯独觉出一丝遗憾──
任何剑客,都希望自己的巅峰一战能惊天动地,这是一种外人所不能体会的强烈快感。为了享受到这种快感,剑客可以十年苦练,只追求快感一瞬。
很像是一个男子追求一个女子,不管过程有多苦,那快感销魂的一瞬始终牢牢吸引他,使他获得无穷动力。此间妙味,当局者自知,不足与外人道。类似的例子还可以举出很多:
如工匠雕出一只完美花瓶的最後一瞬间;
如诗者酒意醺然,却灵感汹涌挥毫作毕之时;
如苦行者在沙漠中跋涉,越过一座巨大的沙丘;人生荒谬至极之时,快感也至极。
快感人生!
但接近快感时,忽然却发现原来设想的快感不存在呢?
无名的情形便是这样──
他看着飞雪手中那柄剑意已散的飞雪剑──
他慢慢也把自己的剑举起。
在无名和飞雪的背後,黑色的秦军大营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还需要预测这一战的胜负吗?
由於输赢已判,所以无名後来给秦王叙述格斗经过时,就显得兴致不高。
──他没有热情去绘声绘色,讲述如何与飞雪双双跃起,快剑与飞雪剑在空中相交,发出嗡鸣。是的,飞雪虽然精神受创,剑招散乱,但她勉强尚能支撑一时,所以两人的决战惊动了远处军营,秦军出动,将两人团团围住。这下飞雪就更加跑不了。秦军发现与飞雪搏斗的是本国小吏,而且小吏的剑明显占得上风,就围在旁边呐喊助威,并不一起哄上,将飞雪乱戈杀死。无名在层层黑色头盔的众目睽睽下,战得兴味索然,觉得这只是一场无聊的表演。
──就连飞雪那享名盛久的飞雪剑法,无名也觉得不过如此。当时两人已斗了近百回合,飞雪见赢不了无名快剑,焦躁之下,终於将飞雪剑法祭出。飞雪将一块白绢产起,飞雪剑跟着飞刺,将白绢盈盈切做两片,此後她每刺一剑,都将空中飞舞的白绢再切碎,无数细绢被剑卷起,像漫天雪花攻向无名。无名承认飞雪剑法看起来很漂亮、很美,其要诀是用雪花迷惑对手,然後趁势刺出。但无名怎麽会被刺中呢?在无名眼中,翩翩雪花中,飞雪的剑因剑气不足,所以露出了上百处漏洞。无名随便反击一剑,都可以击破飞雪剑法。无名退後,盯住纷飞雪花中最大的一处漏洞。
然後无名出剑,他精准无比的快剑──
一剑刺出,万点雪花尽消,
雪花消,飞雪剑意也消,飞雪持剑停住,
飞雪同样明白,自己的剑法被破,所以她不抵抗,不看无名的快剑,而看着无名。
抵抗也无用,高手相争,胜负一判,结局便重若山岳,再难改变。
所以飞雪看着无名的眼。她的眼神中,有迷茫、有心酸,也许还有很多很多。
人将死时,感触恐怕都很多。
无名是无情冷酷的人,不懂女人的多愁善感,所以无名只看懂飞雪眼神中一种内容:
尊严!
飞雪是高手,高手有尊严。她大概希望,既然败了,就保持尊严败──
无名这样理解。无名甚至觉得飞雪已经不想活了,才放弃抵抗,想让他快一点杀她──
无名於是将剑催得更快。
无名的剑,瞬息不停,嚓地已刺穿飞雪的胸膛!
可杀掉一个求死的对手,剑客无名,请问你有快感吗?
无名也这样问自己?
毫无快感。
无名刺完收剑,看着飞雪慢慢倒下,带着悲哀的尊严倒下。
无数碎雪,渐渐飘落。
死者尊严,胜者落寞。
──无名如是说。
······
······
武飞终于知道了当初搞垮梁家的是谁,也知道了现在针对自己的是谁。
桓娱,国内娱乐公司几大巨头之一。
只是,武飞有些疑惑。
桓娱的确很有实力,至少比本市任何一家都有实力,但是桓娱要搞垮梁家,必不至于摧枯拉朽。
武飞想了很久,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武飞终于想起梁家垮在了什么地方,梁太伟,梁家那个不争气的败家子。
梁太伟的车撞死了人。
呵呵,武飞心里有了信心。
桓娱又怎么样,现在既然知道了你是谁,那么就不要想搞垮我。
我武飞能从白手起家走到今天,当初敢光着脚踩钉子,现在穿了鞋就敢走火山!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
······
······
残剑和飞雪死去。
王妃眼前朦胧模糊。
滴答~!泪水滴在剧本上。
风呼啸,路迢迢。
沙尘弥漫,衰草连天。
一柄重剑,兀立旷野。
吱哑的马车声──无名驾着车,踏上归途。秦军大队继续去攻赵,但无名往回走,便能遇到前来迎接的王宫卫队。马车上,还立着被无名捕获的飞雪老仆。老仆表情麻木,替无名捧着飞雪剑。
无名看到拦在前面的那柄剑。
无名还看到,路边亭中坐着一个人。
断臂,白发,形容枯槁,然而,憔悴已极的眼中,有冷冷铁一般不可遏止的杀意!
竟然是残剑!
──昨夜,残剑被飞雪斩掉右臂,又深刺中腹,渐渐气绝。
──飞雪因天明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