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是不是担心南朝会变本加厉,继续讨要汉中?”眼见几个人都不表态,李思衍笑着问道。
“正是,汉中有蜀口之称,这等于封闭了他们进军关中的通路,其岂肯善罢甘休!”桑哥摇头道。
“殿下与两位上官是不是以为南朝尚有发动大战的之力?非也,南朝如今也是强弩之末,再无力继续北进,同样希望与我朝议和!”李思衍自问自答道。
“何以见得?”李谦皱皱眉问道,他清楚此判断决定己方和议的走向和结果,不能不重视。
“这些日子,下官闲来无事,常常在城中闲逛,发现了些端倪。”李思衍捋捋胡须道,“民以食为天,为保京畿稳定,临安的粮价一直维持在较低的水平,且即便遇到灾荒亦能维持稳定。而下官问过些粮商,今年稻米价格比之往年每石要贵二十文,但今秋江东并无大灾,粮食也未欠产,仍是一个丰年。”
“一石稻米长了区区二十文,这又与和议何关!”铁穆耳揶揄道。
“殿下不要小看这二十文,江东所出稻米可供天下人食用,往年通过运河可向大都输送三百多万石之多,但是作为南朝首善之地的京城粮食都涨了二十文,这就极为不正常了。”李思衍不以为杵地笑道。
“嗯,李尚书所言有理。”李谦言道,“京城粮食价格上涨,说明南朝粮食发生了短缺,朝廷为了稳定两淮和筹措军粮,不得不大肆从民间粜粮,导致民间也缺粮,价格自然上涨。不要小瞧区区二十文,每年仅所需军粮要数百万石,那么南朝就需多付出上百万贯的支出,加之要贴补两淮的流民,所需就更多。”
“那仅仅据此也不能说南朝就无力发动大战啊!”桑哥皱皱眉道。他知道两人说的不错,但是也不想看他们得意,冷笑道。
“左相,若是仅如此,下官也不敢妄言。”李思衍心中暗叹口气,但脸上依然带笑道,“如今涨价的不仅是粮食,还有盐。从前南朝一直维持着低盐价,现今市面上也涨了五文,而盐是由官府专卖,私人不能插手,说明因为财政困难,不得不提高盐税,以弥补亏空。”
“另外,下官还发现市面上百姓所持多为新钞,这也可以说明南朝国库已经出现亏空,只得加印新钞来弥补不足,他们没钱又如何继续北进。下官想南朝之所以在形势大好的情况下,突然止步于应天府,多半也是因为财政紧张,为了不引发内乱,只能答应和议,停止大规模的攻势。”
“李尚书心细如发,查看的很细。”李谦连连点头道,“如此想来,前时南朝士绅入京上书,也是因为‘士绅一体纳税’之事。南朝一直实施右文之策,对士绅减免税赋,现在不惜冒天下大不韪得罪士绅,也是为了增加税赋,组建李尚书的判断是正确的。”
“所以说,南朝不是不想打,而是也没钱了!”铁穆耳听明白了,哈哈笑道,“那我们又何必急于与南朝和谈,等他们等不及的时候自会降低条件的。”
“殿下差矣!”李思衍摆手道,“南朝收复江南仅三年,需要稳定民心,所以不能竭泽而渔,只能缓图。但这不表明他们失去了发动局部进攻的能力,而我朝已近灯枯油干,急于休养生息,恢复元气,却是等不得。”
“这又是为何?”铁穆耳看向桑哥问道。
“殿下,这就如同西北,即便已经平定了阿里不哥,海都也是连败,但是我们也不得不陈兵十数万备战。而中原同样如此,我朝为了抵御南朝北伐,不仅损失了十数万精锐之师,财源亦近枯竭。朝廷储备的粮草几乎耗尽,民间几经征收……只怕明年春荒已定。而我朝若不能与南朝达成和议,就得陈重兵于前线,人吃马喂全仗朝廷供给,实在是耗不起了!”桑哥叹声道……
…………
蒙元使团以四川换取开封和南阳的提议送上了赵昺的案头,他本来还很高兴,可看完了却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按照舆图标注,汉中竟然不包括其中。让他暗骂自己事前疏忽了,事前竟然没有搞明白汉中竟然不属于四川。
开疆拓土是大事,赵昺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还是让马端临给自己讲了讲四川地名的演变,以及辖区的变化。一番解说下来,让他羞愧难当,当然这个时候自己是万万不能承认自己的疏忽,毕竟双方还没有正式达成和议。但他也清楚想再从蒙元手中把汉中敲回来的可能性太小了,毕竟谁也不愿意将命门让别人捏在手里。
说起来也是赵昺前世中《三国演义》的毒太深,一直认为刘备占西川,据汉中,号称蜀王,那么就认为汉中想当然的就是四川的一部分。但是史实又教育了他一回,三国时期甚至都没有四川这个地名,自然也就没有汉中归四川一说了。
汉中之名来源于楚人,屈原楚辞中有“有鸟自南兮,来集汉北”之语,因其本源在襄阳与南阳之间,汉水流经楚国腹地,因此有汉北、汉东、汉中之称。此称随楚人西扩而范围不断扩大延伸,等到秦设汉中郡时,汉中已是北尽秦岭,南抵巴山,西过嘉陵江,东到楚长城与荆山的庞大行政区了。
汉中郡治初始设在西城,即陕西安康,东汉西移南郑,汉末汉中郡四分为西城、上庸、房陵,分中游之势,汉中遂成上游盆地专称,完美实现了地名漂移的转换史。
“汉中则益州咽喉,存亡之机会,若无汉中则无蜀矣,此家门之祸也”,在这个时候,大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