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草浪翻滚。
这一次,何大仙将装逼的地点,搬到了茫茫草原上。
一身黑衣黑甲,一根大马槊随意地扛在肩上,没戴头盔,骑在马上安静地望着不远处的高山峻岭沉思。
身后十米远,只有另外一匹马,马上骑着西路军四面排阵使赵桑,也是安安静静,任由已经有点刺骨寒冷的秋风吹拂到脸上,挺直腰杆,纹丝不动,只有战马在不停地打着响鼻,大概也是觉得有点冷了。
十几骑亲卫兵在更远的地方,赵桑将他们赶到五百米外去了,不敢打扰赵平赵将军沉思。
天苍苍,地茫茫,风吹草低这个......见不到牛羊啊。没办法,这个革命根据地还是草创时期,经济水平太低,这么多草,居然没有牛羊来吃,实在是太浪费了!
所以,是时候去抢更多的牛羊回来了!
现在已经到了十月,秋收过后,该收的高粱麦子都已经收进了谷仓,准备过冬的各种牛羊动物,也长满了肥膘,都堆在各民族土豪恶霸的家里,就等着赵将军前去招之讨之了。
这么重要的时刻,赵桑哪敢去打扰!
这个地方是三岔镇,是三角型平原的西端尽头,再往前走就要钻进山谷了。往西一百里,越过黄河就是府州,那里算是河西地区,是定难军党项人的势力范围。往北走经过偏头砦不到两百里,翻越国境,就是契丹国的西京道边境重镇宁边州,再往前就是人口稠密的东胜州!
好多肥肉等着赵将军去抢啊,可是,先抢谁呢?这是个好生为难的问题。
装了一个多小时的逼,赵平赵将军突然打了个冷颤,醒了过来。
“赵桑,你现在认了几个字了?”
“报将军,认了三百个字了。”
“唉,你太笨了!十天内再认五百个字!否则不敢让你守城啊!”
“是!将军,赵桑这就去认字!”冷不丁被赵平问到识字的事情,赵桑满脸憋得通红。
赵桑是街边混混出身,让这个从来没有读过书的大老粗认字,还不如剁了他的手指更容易!
可是,跟着赵将军混,不认识字可活不长!
现在所有军官都意识到了这一点,读过书的自然天天在那里嘚瑟显摆,不认字的大老粗们可就急了,一下将岚州和朔州城里的酸儒们拉了十几个来,到振武新城来三对一进行教课辅导,天天晚上摇头晃脑之乎者也,连家里的好几个老婆都顾不上了,啪啪啪的质量也直线下降!
赵桑很笨,但是很勤奋,认了三百个字,算是拼了老命了。他已经学会了看地图,知道赵将军刚才沉思的方向就是府州和麟州,打下来没问题,但是定难军一定会来找麻烦的,守城却是一门学问,不认识字的话,就难怪赵将军不放心了。
所幸赵将军后来又往北方沉思,那就是要去契丹国抢劫了。冲进敌国城里去杀人抢劫,哪里需要认识字?看到男人杀掉,看到女人抱走,真的不要太简单了!赵桑很想得到这个任命,可是他哪敢吱声!
赵将军往哪儿指,他就往哪儿冲就是了,惜言如金,才是赵桑安身立命的本钱!
“今天不急着读书,走,去找尉迟老爷请客吃饭!”
赵将军突然长槊往北一指,便带着赵桑和十几名亲兵飞马向着偏头砦疾驶跑去。
一个小时后,这支小队便到了偏头砦。
因为朔州被振武军收了,所以,振武军也正式接收了偏头砦,将原来密密麻麻的各式间谍纷纷赶走,并在此建了一个偏头关,有两百振武军驻守。
尉迟老爷正在自家院子里让丫鬟给他敲大腿,听几个唱伶在唱戏,听说赵将军来了,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跳上马就跑了过来。
“不知赵将军驾到,恕尉迟迎接来迟。”
“怎么每次都这样?你们反应太慢了!要是敌人来袭,脑袋掉了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何大仙厌恶地看着蓬头垢面的尉迟老爷,烦躁地骂道。
赵桑也立刻握紧了手中长马刀,只要赵将军一个眼色,便会上前砍掉那糟老头的脑袋!旁边的几个亲卫骑兵也围了上来。
我擦,今天赵将军吃了火药了?怎么一股要灭了尉迟家的味道?
“是是是,前面那岗哨今天拉肚子,没上班,所以......”
“他拉肚子,你脑袋就不要了?”
赵桑手里的刀举了起来,尉迟老爷屁股底下吓得差点就拉出来了。
“不不不不,赵将军放心,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走,去你家吃个便饭!”
也不理早已滚鞍下马趴在地上磕头的尉迟老爷,赵平和他的爪牙们拍马向尉迟家跑去。
倒不是何大仙要在一个山沟沟里的土豪面前闲的无聊装个逼,欺负人家尉迟老爷,实在是因为这偏头砦里的人,有一半都是姓尉迟的,而振武军在这里镇守偏头关的两百人里,却几乎全部都是从偏头砦里招募的。
不借题发挥,敲打一下尉迟老爷,这帮尉迟兵会忘记自己的振武军身份,还以为偏头关是他尉迟家的呢!振武军印了那么多饭票来发粮饷,也是有印刷成本的!
赵平赵将军进了尉迟老爷家土豪气息浓厚的会客厅里,便大马金刀地坐下了。尉迟老爷急忙躲进后屋去换衣服,几个俏骏的丫鬟上来奉茶。
大概是被铁青着脸的大军阀吓坏了,一路走来,茶杯和茶杯垫的撞击声嘚嘚嘚嘚就响个没完,被赵平一瞪眼,其中一个丫鬟手一软,茶杯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