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恬彼时和交好的几个道友在茶楼里喝茶、听曲儿,他过去是不好这一口,如今却是闭关时间长了,只是感受外头的人声鼎沸,也觉得颇为舒坦。
鲁至轩师兄妹二人为陶子恬修为进境道贺一番,又谈论一些趣事,其中最为让他们津津乐道的便是烈火宗诸人的处境。众人不知底细,只以为烈火宗品性不入大宗门的眼,故而举步维艰,实则是璇涯真人受托于郁景容,漫天峰又与绝剑峰交好,故而是有意不给烈火宗好脸色的。
陶子恬好歹又长了五岁,如今在外头举止越发稳重,闻言笑道:“前几日我遇到毅峰兄,听说周允衡境遇也是难堪……这伙人同流合污,仗势欺人,如今各个不如意,也算是咎由自取,大快人心。”
飘渺宗只有罗芊一人留了下来,她恰好是木灵种,与陶子恬一同入了玄清峰修行,如今也在席间,闻言笑道:“正是如此,世间大能虽然翻云覆雨,颠倒乾坤,然天道无亲,无偏无私,若是仗势着这一身修为做下有违天理之事,轻则如周允衡、烈火宗之流施以小惩,重则身死道消,逝如云烟。”
陶子恬愣了愣,却是想到郁景容身上了。郁景容天赋绝佳,心性也高,便有天道不施为,他替天而行的主张。虽是嚣张了些,然而假以时日,他或许真有这样的本事。以郁景容这样的胸怀与意志,其实是让陶子恬向往又钦佩的。
陶子恬摸了摸鼻子,怎的又想到郁景容来?
罗芊忽然笑了出来,她素手柔荑,轻轻覆盖在陶子恬手背上,陶子恬愣了愣,也不怪他失态,实则是……这近二十多年了,他又是成年男子,却一直没有亲近的女子,几乎要忘了那些男女之事,如今冷不丁被罗芊亲近,就有些茫然。
罗芊将他的神态看在眼里,忆起当日与同门讨论过这些宗门的男弟子,不少师妹都看好栖霞派的郁道友,然而她却中意陶子恬,只因为他脾性温和近人,将来若是结成道侣,必定是会为她处处着想的。如今五年转瞬即逝,离别之日近在眼前,罗芊也愿意放弃那些女儿家的矜持,依照师门的嘱托,找一位有潜力,自己又中意的良人。罗芊温声道:“瞧瞧你,吃个蜜饯,都吃到嘴角上去了,到时候回了玄清峰,可不要被那些高门弟子笑话?”她随身带了帕子,一只手按着陶子恬的手,另只手则捏着帕子一角,替陶子恬擦拭嘴角。
陶子恬失声道:“不可能。”
罗芊眼中流露一股缱绻缠绵的意味,见陶子恬不敢置信,噗嗤一声笑,帕子遮掩在嘴前,好笑道:“确实是逗你的呢。”
鲁至轩与云珠儿面面相觑,皆是发笑。
陶子恬惊醒过来,故作潇洒道:“既然诸位道友都得趣,那子恬牺牲一番,受罗道友一番调笑,也是无妨。”
罗芊莞尔而笑,却是刹那间,沉重的威压自半空中降下,压得茶楼里的修士几乎抬不起头来,有修士试图反抗,那威压竟是无数剑气交织而成,剑气锐利非常,若与剑压反抗,剑气如针一般逼近头颅,怕再有个轻举妄动,就要小命不保了。
罗芊脸色一白,桌上四人看过去,却是郁景容和梁毅峰走入门中。
梁毅峰汗颜道:“师,师叔,您这是?”
威压顷刻散去,陶子恬却没有觉得好过,因为始作俑者拿冰冷刺骨的眼神注视他,且步步逼近,令他莫名地有如坐针毡的恐慌。
“……小容。”陶子恬颔首招呼一句。
罗芊勉强站起身,施了一礼,“郁道友。”
郁景容置若罔闻,只握住陶子恬的手腕,他手劲惊人,陶子恬好毫不怀疑这人徒手就可以捏断自己手骨,郁景容出现得突然,又大张旗鼓,让陶子恬原本设想的对郁景容的应对之法都忘得干净,只得故作镇定道:“你这是做什么?那么多人看着……你先放开手。”
“你们二人又是在做什么?”郁景容冷冰冰道。
陶子恬抿了抿嘴唇,又轻松道:“哎,你既然都已经瞧见了……我与罗芊姑娘相见如故,又有五年同门情谊。”他说不下去了,咬牙瞪了郁景容一眼,使这么大劲做什么?难不成还真打算捏断他手腕?!
在座之人都瞧出郁景容风雨欲来的神态,连忙劝道:“郁道友,切莫冲动,有什么事不如坐下来说,你与子恬向来交好,有什么解不开的误会?”
“郁道友,你与子恬如此情分实属不易,若有什么误会解开也就罢了,可不要草率做出一些有伤情分的事来。”
郁景容拖着陶子恬往外走。
罗芊意欲阻拦,郁景容眼里已经浮上杀意,那杀意如有实质,加之郁景容本身就气势惊人,逼得罗芊退怯,一时哑口无言。
陶子恬看不下去,对这几个着急的友人道:“你们不必担心,我同小容去去就回。”
郁景容将陶子恬带到一处深山里。
陶子恬见周围无人,也不再配合郁景容,甩开他的手道:“你胡闹够了?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又有多少修士因为璇涯真人对你的看重而注意你?你偏要大动干戈,叫所有人都知道你真实身份是不是?”
郁景容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掌,又不善地盯着陶子恬。
“……”陶子恬退后一步又回过神来,暗恨自己没骨气。
郁景容开口道:“听闻你如今已经是化神后期修为。”
……是啊,但是比起你这个元婴怪物还差得远!
陶子恬道:“确实是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