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间原本已经做好了与她分别的准备,可是这个去而复返的拥抱,却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想要追出去,想要要她不要走,想要让她留下来,留在自己的身边,一直一直都留在自己身边。
他想说他会一直陪着她,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他都愿意一直一直的陪着她。
可是最终,绿间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少女低头坐进了汽车后座,然后汽车慢慢的驶离了门口。
昨晚那场大雨,带来了一个昏暗迷离的夜晚,后来的发展,几乎超出了绿间所知道的许多常理。在很多事情的作用下,绿间做了很多他原以为自己一辈子也做不出来的事情。但在少女离开后,好像一切又重新回归了原样,世界仍然是他认知中的条理清晰的世界。现在,他应该好好冷静一下发热的头脑,然后恢复理智,去帮她关好门窗,锁好门,回家去。
但绿间却转身回到了楼上。
他看着已经被阿婵收拾整理好了的床铺,坐了上去。
少年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昨天少女躺过的地方轻轻抚过,他们起床了那么久,如今床单上早已经没有了温度,而散发着微微的凉意。
绿间忍不住的倒了上去。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想:这就是阿婵每天晚上,躺在这张床上所看见的东西。
在那些他没有陪伴在她身边的岁月,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她躺在这里,也如此的害怕过吗?帝光的时候,他每天在学校里看见她,她都显得那么无懈可击,完美又端庄。
那时候,当她回到家里,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也会像昨夜那样恐慌和害怕吗?
那时候,有没有人能陪着她?
明明昨天晚上,绿间还在为了青峰所留下的一件浴衣而感觉不悦,但此刻,他却又突然希望,那时候有人能够陪在她的身旁。不管是青峰,紫原,还是赤司……是谁都好,只要能够让她安心的闭上眼睛,不再慌张无助。
有那么一瞬间,绿间躺在她所躺的地方,看着她所望的地方,就好像在以往那些孤单的岁月中,他也依然陪在她的身边。
——那个时候,他为什么没有发现她原来那么孤独呢……?他只矜傲的顾着维护自己的自尊,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喜欢她。
等阿婵回来之后……
他握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
就向她表白吧。
太辛苦了。要这样下去,继续忍耐太辛苦了……
如果他们在一起了的话,今天早上,他就可以理所应当的抱住她了。可是他不行……因为他既不是她的恋人,也不是别的什么人……他算是她的朋友吗?她只是害怕,因为信任他,所以才紧紧的倚靠着他,而她唯一的亲人刚刚传来发病了的消息,他却对她产生了*?
那算什么……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那简直太糟糕了啊。
可是……忍耐过这么一次,也已经到极限了。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这样的忍耐,一次便已经是最后的极限了。
绿间长长的叹了口气,疲惫的捂住了眼睛。
……
“良君,好久不见。”
而在樱井家的汽车上,阿婵一上车便笑着朝后座上的樱井良点了点头。
许久不见的少年一如既往,显得紧张又局促。“好,好久不见!”
他顿了顿,似乎想要主动与阿婵继续聊下去,便努力的思索着话题:“那个,我听说了,诚凛……通过预选赛半决赛了!打败了秀德,很厉害!”
阿婵看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下一场就是跟桐皇了。”
如今正是桐皇正选的樱井良顿时涨红了脸,慌张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桐皇的正选真的非常抱歉!!对不起……”
“噗。”他慌乱的连眼角都红了起来,却让阿婵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一看见她的笑容,樱井良就突然觉得自己怎么狼狈都没有关系了——只要能让她一笑的话,又有什么事情不可以?
但看着他愣愣的望着自己,眼眸湿润的可怜样子,阿婵柔和了眉眼,解释道:“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良君,一点也没有变呢。”
“唉。”这时,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樱井夫人才插话道,“可不是。明明进了篮球部,身高也不赖,算是个健壮的小伙子了吧,偏偏性子软的跟什么似的,动不动就道歉。”
樱井良顿时一副愧疚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对,对不起,妈妈……”
“对了,阿婵你知道吗,这孩子跟我学做饭,已经做得很好了哦。他一直都想给你尝尝他做得便当呢!”
阿婵听了这话,转过头去,看向了他,柔声问道:“真的吗?”
樱井良涨红了脸,过了好久,才极为羞涩的点了点头,“那个……今天的便当就是我做的……那个,回老家的路有点远,中午在休息站可以吃……如,如果,阿婵你不嫌弃的话……”
“啊,当然不嫌弃。”阿婵微笑着,“不过,现在会做饭的男生很少呢,良君很厉害啊。”
“是吧?”樱井夫人立刻跟上道:“我们家阿良啊,男子气概不好说,但是很贤惠倒是真的。”
这话一说,就算是樱井良,也没法继续道歉了:“……妈妈!!贤惠是什么啊!!”
阿婵笑了一笑,却没有接话。
路途有些遥远,没过一会儿,樱井良想要鼓起勇气,再跟阿婵说说话,却发现她已经撑在车窗上,闭上眼睛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