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那种心想事情,平日里也见过不少,唯独没瞧过这情况,仿佛身后有东西在扒我裤子?要问有多怕?反正当时我扯着嗓子眼就喊叫出来,这么一吓唬,眼泪顺着小脸流下。
关键是心里惦记着,早上那瓦罐腊肉还没有吃完。
我这个岁数,就晓得吃。
哭了大半天,我晓得老爹是不会来了,心里骂了句狗日的,抓起地上的裤衩子就走。瞧在眼睛里面,周围都是长着一个模样,半大小能识路了,但能耐还不如那些寻常时间满山撵的大人。
老爹临走时,给我留了些包谷饼,就着大面贴在锅边烤出来的,趁热吃,贼香。这算得上最好的伙食了,我心里看得开,心想半个月就可以回去了,到时候老爹就会来接我。
一个人,我有些想念二哑子,若是他在的话,总能带着我找出新花样。
盘子大的花蝴蝶,不惧人的红毛鼠,没多会儿就咧嘴笑开,那张脸咧得跟歪嘴石榴一般。这深山老林,可别提有多新鲜,心想常日老爹总跟我比划大山的恐怖,其实也没点啥能耐。
倒是那种浆果,甜得我卷起舌头,也顾不得扎,追完了大花蝴蝶就找东西吃。怀里揣着的包谷饼跟宝贝似的,舍不得吃,总想等着饿极了就吃,闷一口,咯嘣脆,心都快化了。
在我瞧来,困极了就睡觉,那泡尿忍到极点然后在尿,饿极了就吃包谷饼,叫一个畅快,骨头都轻了几两。
晚上的时候就睡在大树上,那些事情没几分钟就被我抛到脑袋后面,仗着手脚灵活,三五下爬到水桶粗细的树干上,吃完东西准备睡觉。
没蹦跶几天,我就晓得事情来了,总觉得晚上的时候有几双眼睛盯着我瞧。这一晚多了个心思,没有睡死,那种感觉果然又来了。
那时候胆子大的没边儿,大半夜里抱着树干顺溜的滑了下来,那一瞬间,我后悔了。
三五百斤的熊瞎子,足足两只,磨盘大小的脑袋,哈喇子流的一地都是。我嘴里怪叫一声,撒腿就跑,这时候往树上爬,这他娘不是找死么?
还不等你爬到树上,熊瞎子站起来一巴掌将你拍得稀巴烂,跑是最明智的。
我身手灵活,就晓得到处乱钻,奈何两条腿始终跑不过四条腿。大嘴一张,足够吞下我小半个身子骨,这细皮嫩肉的,几下就嚼了就咽肚子里面。
瞧瞧那手膀子粗的树干,熊瞎子站起来一巴掌拍得粉碎,在我看来,这是最恐怖的玩意儿。
关键时候,一只手扯住了我的裤衩子,只不过这次我瞧清楚了,这是一条蜡黄的手,从头顶上伸下来的。我整个人也没几两轻重,直接就给我提了起来。
熊瞎子扑了个空,急得直哆嗦,,要是你以为熊瞎子只是四脚畜生的话那就错了。它们可是精明得很,晓得一些捉东西的套路。
被扯上树干子,我张开嘴就叫了出来。
一只大巴掌捂住我的嘴:“虚,你个小崽儿莫要乱叫,当心把他们招来了。”
当时我以为是招来更多的熊瞎子,事后才晓得,在他们眼里面,那些玩意儿比熊瞎子还要凶险。若是碰到了,基本跑不掉的。
“嘿,一小崽子大半夜的在这疙瘩地乱窜,还是头一次见。”
本以为是一人,没想到头顶上的树杈上有人搭茬了:“我看怕是哪家崽没看紧,悄悄溜出来了。”
又有一人接了话:“滚你娘的,赵大瞎子,这是哪里?大兴安岭深处,你他娘的被吓傻了?没出事情前,老子在这里活了小半辈子,就没听见附近有个啥村子。”
“真的没有?”
“真的,老子啥时候说过糟心话?这里的确没有啥村子。”
“这崽儿从哪儿来的?”
接下来,死一样的沉默。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那只大巴掌才放开我,细致的打量起来,嘴里嘿嘿直笑:“这崽细皮嫩肉的,跟一婆娘屁股似的,要不宰了填一下肚子?”
“得了,别吓唬娃儿。”
两只熊瞎子倒也精明,晓得这几两油水落不到肚子里了,干脆扭头离开,留下俩儿扭来扭去的熊屁股。
我瞧了瞧,一共有三人,大半夜的躲在树杈上面,怕是些狠角色。大兴安岭这地方,凶险得很,流浪的亡命徒,逃兵,各种玩意儿都往里面窜。
这年头,外面炮火连天,世道混乱得很。
救我这人方头大耳,面貌丑陋,也不晓得多长时间没有吃饭了,那张皮囊都快裹在了骨头上面。
折腾了一夜,天色逐渐两起,终于瞧清楚了。我没见过世面,但也见过逃兵,临上战场孬了,裤裆尿了一大泡,转身就跑。
这东西,可是要杀头的,所以便是头也不回的扎进大兴安岭。
眼前这三人,穿着破烂的大军衣,那种模样着实吓人。这一米五六的骨头,怕是没有我这个半大小子重呢。
救我这人叫做赵大瞎子,听说有只眼睛睡着的时候,被战友搂了,搂了干啥?当然是吃啊,这年头兵荒马乱,食不果腹,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也正常。
这不,饿得脑袋发晕,以为脑袋里面镶着俩肉丸子呢,谁经得住这种折腾?
至于另外两人,高个儿叫松包,矮个儿叫肉包。
这三个狗日的倒也不羞,直接说自己是逃兵,前线吃不住那股劲儿,反正都是讨个生活,被捉到也是挨枪子儿的命,倒不如钻到这大兴安岭里面,能混一天算一天。
兴许是饿极了,瞧见我怀里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