飙哥说和内比都相比,他更喜欢仰光。
他说仰光本来是缅甸的首都,但去年首都迁到了内比都。他说都是因为仰光的民众太崇拜昂山夫人了,说军政*见总统府外整天有人抗议,觉得大势不妙,也没了底气,干脆就想出迁都这个点子。
他说就在前不久,仰光的街头,有一位高僧为了表达对昂山的支持,在广场上点火自焚。
我听了,心就一惊。我说那时就没有人过来相救吗?
飙哥就摇头,说决心要死,以死明志的人,就算救活了他,他还是会去死。
我说自焚也太惨烈了。
飙哥就说那位高僧要的就说那样惨烈的死法——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注意。
我就叹息。
飙哥就给我指了指前方的一个广场,说就在那个地方。
我转身看去,广场上行人虽然熙攘,但的确有一个特别的地方空着。那个呈正方形的位置上,点着香,地上还放着鲜花,可见是为了悼念。
我就说,飙哥啊,你说仰光是座宁静的城市,看我看未必啊。
他就说,仰光大部分还是宁静的,这里的人都虔诚地相信佛教。一年之中,有大半个年份,这些虔诚的佛教徒,会从仰光的家里出发,赤着脚带着简单的食物,一步一磕头,一直磕到喜马拉雅山。
他们相信,在圣洁的喜马拉雅山顶,能看见温柔的佛光。
我说,这些我也听说过。
我说他们都是些意志坚定的人。我说别人不懂他们的内心世界。
然后,飙哥却说他们都是内心扭曲的人。
我请他解释。他说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他说,在去见令人尊敬的夫人前,他有必要向我介绍一下仰光。他说,免得我单独去见夫人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说我不必担心,说夫人虽然不会说中国话,但她身边有极好的翻译。
我听了,就问“单独”是什么意思?我说难道你不去吗?
他说夫人喜欢单独见客。
我说,好吧,我说我见过一些大人物了,我已经不那么怯场了。
我说请对我说说仰光的风土吧。
我说,在我年老的时候,我或许会成为一名作家,将我说经历的都一一地写下来,无比忠实地写下来。
飙哥就说,我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说,有些事情如果我忘记了,他会提醒我。
我就说,你可比我大十七岁呢,你确信你能活得长。
他笑,说为了你,我已经学会忘记了年龄。
我说,我这人,走到哪里,总是不会忘记那个地方的美食和风景。我说仰光有哪些好吃的东西。飙哥就告诉我说,有椰汁面,茶叶沙拉,鱼汤米线,咖喱沙拉等等。他说仰光出名的建筑有大金塔、苏雷塔、卧佛寺、茵雅湖、皇家湖等等。
我听他这样说,心里就有点难过。
我记得我被绑架来西贡时,阮永泰也曾带着我去西贡街头参观。
这种感觉真的不好。
我说,不要说啦。我觉得夫人即便见我,也不会和我聊这些。
他说,总之要告诉我多一点东西。这表明我热爱缅甸。
任何一个缅甸人,都十分乐意听到外国人说这些。飙哥说并不急于带我去见夫人。他说要给我打扮一下。
我就说,我觉得我身上穿的挺好的。
我身上穿的是我在西贡机场买的一件红色的奥黛。我觉得这已经不错了。
然而飙哥说,这来了仰光,就该穿仰光当地的服装。
他说,看看街上走过的年轻的姑娘们。他说她们身上穿的就是当地的民族服装。
我注意到了。
年轻的缅甸姑娘们的确穿着各种颜色的类似中国傣族姑娘们穿的筒裙,但又不大像。这种裙衫上身是一件短小合身的斜襟短褂,短褂可以是各种颜色。短褂下面穿的是修长到脚踝的筒裙。姑娘们都将头发梳成一个圆圆的发髻,然后在发髻的一边插上一朵或是几多鲜花。姑娘们的脚上,有穿拖鞋的,有穿皮鞋凉鞋的。
我就说,这种款式的裙子很好看啊。
我说比傣族人穿的还要好看。
飙哥就说,其实年轻的姑娘头插鲜花,也是受了夫人的影响。
他说,昂山夫人的头上,终年戴着鲜花。他说夫人戴鲜花绝不是为了外表的好看,而是为了宣扬某种斗志。
我说我懂。
入乡随俗。我就跟着飙哥,去了一家卖民族服装的商店。
今天,飙哥是一定要将我打扮成一个地道的仰光姑娘啦。我进了试衣间,飙哥就不停地打电话。他说的缅甸方言,我一句也听不懂。
我注意到,街上的吉普车一下又增加了好几十辆,每辆车上都列队站着满满的士兵,他们带着武器沿街巡逻,但神态又有点儿心不在焉。
车子开得缓慢,时不时地,这些士兵还和身边的行人低声说上几句,神情颇是轻松。
我知道,他们都是缅甸普通民众的孩子,说不定,这些行走的人群中,就有他们的母亲亲人。
我选了一件紫色的裙子,白色的上衣。我将头发盘成一个发髻。
我从试衣间里出来了。商店老板呆呆地看着我。
他夸我好看。然而我听不懂。
其实,我的品位并不那么好。飙哥过来了,他的手里多了一束芬芳的白色茉莉。他将茉莉插在我的鬓发边,低着声音告诉我,说丹瑞果然下台了。现在接管局面的是一个非军人出身的技术型官员。
他说,照这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