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李怀风也很凝重了。
他生平第一次对胜负有了真正的渴望和憧憬。
十年来,自己的对手一直是师父。但是,师父是个鬼魂,自己和师父下棋的方式是,自己下黑子,然后按照师父的吩咐下白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李怀风从未赢过,师父看不见、摸不到,就像是风中的味道、就像是光影中的记忆……。
更重要的是,师父的棋力太强了,实在是太强了。每当自己感觉已经大踏步地进步了的时候,却惊奇地发现,师父已经又站在一个令自己遥遥不可及的地方,微笑着看着自己。渐渐地,李怀风才知道,师父是故意在引导自己,是在通过对局的方式,口传心授,让自己领悟围棋的道!
道!难以言喻,只能心授。
如今,面对慈海,李怀风在慢慢地摸索,和滨崎静不同,慈海的棋风更具大家风范,稳重、冷静,布局坚如磐石,少有瑕疵。
但是,不得不说,他比起师父来,可是差远了!李怀风这辈子一次都没赢过,这一次,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有了赢棋的希望!
此时慈海的声音打破了李怀风的思考。
“是不是和我这个老和尚聊天,有些乏味,所以小友不愿开口啊。”
李怀风抬起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那是面对合适的对手,必胜的微笑,满意的微笑,冲门斗志,志在必得的微笑:“施施,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大师误会了,晚辈醉心于此局,有些恍惚而已。’”
慈海听到杜施施的回答,微微一笑,他相信,自己可以给杜施施这样的压力了,杜施施说这样的话,应该是实话。
“小友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棋力,着实令老夫钦佩啊。”
杜施施道:“大师言重了,我还是个学生,今天是特地跟大师学习的。”
慈海哈哈一笑:“在小友面前,慈海可不敢妄自托大。不过我很好奇,据说小友只学棋两年上下,是真的吗?”
杜施施犹豫了一下:“大师请见谅,我不能回答您这个问题,这乃是家师之命。”
慈海点点头,似乎早有预感一样:“那么,我想要知道尊师的名讳,看来也是不可能的了?”
杜施施点点头:“家师有过严命,严格保守关于他的一切秘密,所以……。”
慈海笑着点点头:“既然如此,慈海不能强求。”慈海慢慢地放下一枚子:“可惜我慈海缘浅福薄,不能与高人见面啊。”
杜施施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
目前,局势已经慢慢地转向慈海一边了,李怀风感觉到,慈海还是很有实力的,而且这种实力越是随着棋局的进展,就表现的越是明显。
李怀风明白了,这就是师傅说的那种,越往后越有力量的棋手的类型。这类棋手在一般人的眼里是慢热型,因为他们有十分优越的大局观,能够从开局就掌握好局势的走向,而并不急于争胜负,所以,棋局越是向后发展,他们的优势就会越发地明显。
李怀风笑了,慈海大师,你是很厉害,但是……我也很强!
李怀风面对困境,突然沉默了起来。
慈海动手了。
事实上,棋局的布局阶段已经很长了,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不得不动手的地步了。李怀风和慈海的交锋让大家看的十分过瘾,几乎每个看客都是啧啧称叹。慈海是难得一见的围棋大师,而杜施施是不满了神秘与传奇色彩的围棋少女,他们两个人的对局,吸引了很多人前来观看。
棋局的走向越来越偏向慈海了。
“慈海大师还是功夫深啊。”陈守仁赞叹地道:“施施开局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和大师势均力敌,但是随着棋局的发展和拖延,大师的优势越来越明显,施施招架起来,可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啊。”
杜横秋微微一笑:“是啊,孩子毕竟是孩子,施施这一次可以说是遇到了真正的对手啊。”
慈海心里想的可是和所有人都不同。这个杜施施,她的状态太奇怪了。
慈海擅长观人,这个杜施施,表情快速、目光茫然,缺少棋手的深沉和睿智,总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但是,她手下的棋却截然相反,她手下的棋有着明确的思路,和清晰的自我认识。仅看她的人,很难相信这个经常露出失态表情的女孩子,是个棋手,不客气地说,她面对棋局的表情,简直就是一个呆头鹅。但是,她手下的棋却是充满了男子的阳刚气魄,充满了圆滑和进取精神,仿佛十分好斗,但是又在一种儒雅、安静的掩饰之下……。
这是最让慈海感觉到……难以名状的一次对局,如果让慈海自己总结的话,这一盘棋,无疑肯定是他这辈子下过的值得记忆的棋局之一。
对手太奇怪了,太分裂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让杜施施和眼下的那盘棋合二为一。通过手谈,他以为自己对对手已经了解了,但是和杜施施聊两句,看看她的表情神态,就会有一种错乱感。
慈海有些无处着力的无力感。
此时的李怀风对事物已经不感兴趣了,对棋局的认真和投入,让他十分忘我。
此时的李怀风在外面的一处回廊里走来走去,他面临着十分严峻的挑战!
他端着手机,整个人都在思考、在酝酿、在推敲、在钻研。他知道闭上了眼睛,巨大的棋盘浮现在脑海之中,纵横各十九条线构成了一个宇宙、一个世界、一个双极,一个战场。黑白两色棋子综合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