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气压也是低低沉沉的,周译臣猛地在路边停了下来,看向辛梦洁。
女孩子缩成一团坐在那里,也是累极的模样,闭上眼眉头微敛,侧着头靠着车窗。
胸口很有规律的起伏,周译臣以为她是睡着了,拿来放在后座的毛毯盖在她的身上,她卷翘的睫毛颤了一下,周译臣叹了口气,贴近她的脸:“你想让我怎么做?”
“消失。”
辛梦洁睁开眼,没有情绪地看着他,极有耐心地重复:“消失。”
周译臣额间青筋突突的跳,他一手扳过辛梦洁的肩膀:“你闹够了没有?现在是自杀,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
“……”
“沉默?所以你现在是威胁?”
“只要你愿意放过我,把它当做什么都好。”
周译臣彻底败下阵来,再不发一言地把车开回了家。许久不见的柳阿姨看到辛梦洁激动的哭了出来,见她神色疲惫脸色苍白,连忙扶住她上楼。
“你家里的事儿我听说了,孩子都是妈妈生命的延续,你活的好好的,你妈妈在天上才会开心。”
辛梦洁怔怔的,看着柳阿姨慈祥的面容发呆,渐渐的与白秀兰的脸重叠在了一起,她用力攀上柳阿姨的胳膊,呜呜的哭了出来。
这哭声在寂静而偌大的别墅里响起,悲伤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可周译臣却觉得松了一口气,也觉得这个冷清的地方终于有了一丝人气。
他看着辛梦洁被柳阿姨扶回卧室,他也被彻底拒绝在门外。
他不知道她们在里面说什么,自己脱了外套便径直到酒架旁斟了杯酒,思绪飘到很远的以前,不知道过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接通后是池铭的声音:“哥,你在忙什么?”
“什么事?”
“出来喝酒啊。”池铭知道他在家里烦闷,故意大咧咧的笑,“好久没有跟你出来喝酒了,嫂子没事了,你也出来放松一下。”
近期的事情周译臣的确觉得很疲惫,他将口中的酒一饮而尽,说了声:“好。”
便离开家门。
晚饭时分柳阿姨给他打电话询问是否回来吃,他已喝的微醺,有些大舌头的说:“梦洁怎么样了?”
“坐在餐桌前等先生回家吃饭呢。”
明知道是柳阿姨的一人之言,可周译臣还是怀着一丝希冀地相信了,他甚至想着她乖巧地坐在餐桌前微笑的模样,就开心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忽然就心酸起来。
他还是抱着希望,迅速穿好衣服叫了代驾火速回家。
打开门的那一刻,周译臣着实没有想到,辛梦洁果然静静地坐在餐桌前,抬眼看见他微醺的模样皱了皱眉,站起身走向他,有些气愤地说:“怎么又喝这么多,您那金贵的胃口不想要了?”
“……”
“译臣哥,你再胃口疼我就不管你了!”她生气嘟起嘴的模样让他一阵恍惚,伸手想去拥抱她,可眼前的人影瞬间消失。
周译臣头痛地闭了下眼,再睁开时,餐桌前只有饭菜,柳阿姨在他身边轻声喊着:“周先生?周先生……”
周译臣回过神来,揉了揉眉心制止柳阿姨的声音,脚步不稳地走上楼。他打开卧室的门,看到辛梦洁正在床上看书,她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每次看见他的时候都会欢快的跳到他身边,可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他叹了口气,闻到空气里弥漫的她沐浴后的清香,头更痛,那么久都没有得到她的一个眼神,他安静地退了出去。
辛梦洁听到门关上的那一刻,才抬眼看向门口,眨了眨眼睛,眼泪顺着面庞滴在睡衣上,晕开一片湿痕。
————
周译臣发现辛梦洁不再跟他交谈,日日沉默,低垂着眼宛如没有生气的人偶。他有些担心,甚至请了心理医生。
辛梦洁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看见于楚嫣和一个温婉大气的陌生中年女人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她沉默地看着那个女人,换来女人温柔的笑容。
辛梦洁没有情绪地笑了一下,没有再理她们两个人。
“梦梦。”于楚嫣走到她的身边,“我今天碰巧遇见秦阿姨,就一起来见见你。”
辛梦洁抽出自己的胳膊,眯着眼继续看电视,声色有些冷:“秦阿姨有一种心理医生的气质。”
于楚嫣的怔愣出卖了她的想法,辛梦洁任性地站起身对秦阿姨笑:“我没有心理疾病,只是不想跟周译臣说话,您替我转告他,别让他再费心了。”
秦阿姨大大方方一笑:“好的。”
辛梦洁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位心理医生,露出一个友好的表情,转身上楼了。
周译臣听说这个事情之后无奈一笑,便不了了之。
可事后,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一只特别聪明的虎皮鹦鹉,他在的时候很安静,不在的时候会飞在辛梦洁的身边喊她:“梦梦,梦梦。”
虎皮鹦鹉的嘴是黄色的,非常好看,辛梦洁对它感觉很新鲜。可是听着它尖尖的嗓音又很烦躁,对它挥了挥手:“别再叫我!”
鹦鹉飞到窗台边落寞的梳理自己的毛发,低着头声音都不再尖锐,背着九九乘法表。
辛梦洁知道周译臣肯定没有这么闲,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教它这个,辛梦洁笑着走到它面前,皱着鼻子笑:“真是烦人。”
“烦人。梦梦,烦人。”
辛梦洁板起脸:“你才烦人。”
“梦梦烦人。”
“以后就叫你烦烦!烦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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