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摆弄着手上的一串佛珠“瞧姑娘刚才的吃惊模样，想必昨日也去看了十月棠的最后一出了，想必也很好奇为何一个下九流的戏子会当上这起国的护国将军吧”
被猜中了心思，洛凝也不扭捏“对啊”
“起国公三十九年那年冬天真冷，似要冻掉人心一般.”
那年，十月棠十五岁初登台，开嗓惊艳，他自小被教的就是花旦，成名后，有人追捧有人不屑，再有名不过是下九流的戏子，再加上当家花旦十月棠却是男儿身，更多人耻笑开来，十月棠本人却对此只是冷笑一声放任自流，戏依旧，人fēng_liú
十月棠不止唱腔优美，行事潇洒
再加上皮囊俊美秀气，所以fēng_liú韵事不断，他和很多名媛都有暖昧的关系，而且喜欢泡在快活楼里
虽说姑娘们都贪恋他的样貌，妓院的老鸨却不太待见这个倾城戏子
原因无二，十月棠太红，这就造成了一种局面，这城里的男人闲来无事就喜欢出去逛逛，而这去的最多的，自是窑子，但自从十月棠红了，这戏院儿竟然也有不少人去，生生把人家姑娘们的生意分了一半去
曲水是武将世家的长女，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自小与一书香门第家的酸腐秀才订了娃娃亲，这种文弱秀才自然入不了眼，偏这秀才看对了眼，就喜欢上了曲水，那一日硬拉着曲水去了戏院儿，虽说早就听说了十月棠的大名，好动的性格却让她从未安安静静的听过一场戏
见识了台上人柔美入骨的花旦作态，和洛凝一样，怎么也不肯相信这是个男子扮的
只是她要比洛凝大胆许多，当即几下轻纵甩了那文弱秀才，轻巧的闪入后台
台上人此刻唱完了一出，退至后台，十月棠脱了戏装着一件月白长衫，坐在那里卸着脸上的戏妆，浓妆剥落，露出了后面的一张秀气又不失俊朗的脸，铜镜里，他一下就睨到了躲在幕帐后面的曲水
以前这种戏码不知道上演了多少遍，他缓缓起身，曲水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发现，架着她的俩个人是刚刚也在戏台上的两个年轻后生，从小习武的曲水本是可以轻易挣脱
但这两个人明明习戏，胳膊却若练武人一般紧致结实，曲水认命被架着，十月棠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姑娘，这里不是外人可随便进的，请回吧”
他今日心情不错，还能客客气气的劝她出去，若是平时，这种平白闯入后台的人早就给他扔了出去
曲水不矮，个子比同年龄女孩子高许多，此刻被架着矮了几分，抬眼看斜倚在屏风上的十月棠，屏风上绘着桃李迎春的热闹景象，隆冬腊月间，那人就像是笑立在春风中一般好看
曲水弯了弯眉毛“你是十月棠？”
不待他答话，她又喃喃自语“长得这么好看，还真是一男子”
洛凝觉得不管曲水是否在此刻这么调戏十月棠好不好，但是可以看出她的眼力比洛凝好，至少不会将十月棠错认成女子
在当时时代，曲水可以说极其与众不同，被十月棠差人丢了出去，也不急不恼，拍拍身上的落雪，转身找了副墨宝，扯了半张纸提笔就休了那个秀才
休书递到秀才家时，两家都炸了，秀才呕血，信上短短两行
腐才难适，吾等各自寻良媒去罢
武将气得跳脚，送走了气得两撇胡子高跷的秀才家人，悔婚的女儿却怎么也找不到
曲水此刻怀揣着另一份休书，悄悄潜进了十月棠家，捏碎了一块屋子上的琉璃瓦，正好看见沐浴后凭窗而立的十月棠
一件如雪麻衣，长发散着，仅在发尾处以缎带结着，眉骨颇高，鼻挺如塑，面如刀削般棱角分明，眼神深邃莫辩且犀利如刃，却因睫毛厚密纤长而藏住了那份锐利，倒显得温柔招人怜爱，两片残留着婴儿肥软鲜嫩的唇瓣更将整张脸孔的线条柔化
当真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一室静谧，灯烛爆了个大大的烛花，十月棠却冷不丁的抬头一望，正好与曲水四目相对，墨晕流转的眼睛吓得曲水一下子滑下了屋顶
十月棠推开门，眼底锋芒来不及收就看见曲水不客气的挥来拳头，十月棠反应很快，侧身一闪，单手一扭就把曲水双手剪在了身后，曲水武功底子不薄，而此刻被一招制住，丝毫动不得
有句话叫做不打不相识，而对于曲水来说她本来对于自己看上了一个柔弱戏子而有些徘徊，此刻却发现这人绝对不仅仅是表面上的一个下九流的戏子，武功在她之上，甚至可以说这种需要日积月累的突然袭击才能形成的反应力就在许多人之上
曲水此后吃了秤砣铁了心的喜欢上了十月棠
十月棠松开了她，转了转被拧的发酸的手腕，嘴里嘀咕，这么使劲干嘛
十月棠戏台上塑造了一个个或柔或烈的女子形象，可不代表他现实中被人骚扰了三四次后还能脾气好好
睨了她一眼“深夜造访，有何事？”
盯着十月棠的眼睛，她一字一句的认真说“我喜欢你”
洛凝暗叹，这位将军夫人和杨三姐有得一拼啊
心直口快如此，感情丝毫不藏不掖
深夜被一女子趴在屋子上面看，抓到后还以为是之前那批人，结果发现是白天闯了后戏台的人，十月棠有些头疼，口气再也柔和不起来
“****何事？”
换曲水目瞪口呆，她愤愤开口往外走“那你就看看干不干你的事好了”
曲水是个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