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默与符谨和解了。
不必太过惊讶，用符谨的话来说就是新时代人类不必因为上一辈的恩怨情仇而影响革命深厚友谊。
和解的过程十分简单，没有刀枪相见，也没有血溅三尺，就连江晓这个唯一的目击者都觉得自己应该还沉浸在之前那个拥有烤鸭和手枪的梦境中没有醒来。
“先说好，我不争财产不报复，之前监控的事是我为了试探你，算是开个玩笑，虽然我知道并不好笑……好吧，其实我想说今天起你算是多了个哥，壮劳力、打手、替罪羊等等任何角色都可以担任，你不愿意承认也行。”
“我承认。”
“……啊？”
“不愿意？”
“不不不，荣幸之至。”
好吧，要达到这样的平静确实有一定前提。
符默从父母那里出来后打车回公寓的路上收到了来自陈染的短信：留着符谨，有大用途。
之后隔了五分钟，她又收到一张合影，是陈染那个不知道现在在哪个国家疯的妹妹生日宴上的合影，男宾中央位置站着的就是符谨，他的头被陈染用加粗的红线圈了出来，就像电影里变态杀人狂定下的死亡名单一样。
如此明显的暗示，以她与陈染多年累积下来得默契已经不需要多余的语言去解释描述了。只是符默很想知道，这个浑身上下写满“不靠谱”三个字的人究竟可以勾起多少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
然而，也就是这张照片，还有里面符谨搭在陈染妹妹肩膀上的手，让符默忽然抓住了一个险些被忽略的重点——显而易见的关系，重要的人际联系，很容易看出来，不是吗？
为了证明诚意，符谨随后答应了符默一揽子丧权辱国的要求。包括去超市购物，清理下水道，恭恭敬敬叫了声符默姐姐。
于是，第二天早晨的伙食就解决了。江晓连眼睛都没睁开，松松垮垮穿了身运动服就闻着味来了，好几次符默都担心他把筷子插进眼里。这种状态在接了个电话后瞬间转变，连看蒸饺的眼神都有种“你有阴谋”的感觉，神神秘秘，神神经经。
符默没有再搭理他，换了衣服就拎着包走了。许老板发话了，让她方便不方便都去他家里参观游览。收到短信的时候她对着日历核查了三遍，才确定今天不是周末和愚人节。
在这个季节，诗篇中描写的景象总是能重现得淋漓尽致，有人厌恶拥挤，却依然愿意行走在人流中在瞳孔里和相机的快门声中。于是，属于这座城市的旅游旺季揭开了序幕。当然同时也在每一条道路上埋下了一枚定时炸弹，没有人知道在什么时刻就会引爆，送给所有司机及乘客一场水泄不通的拥堵盛况。
符默难以忍受寸步难移的等待，在出租车司机鄙视的目光下付钱下车去乘地铁，将他一人抛弃在漫长无际的等待长流中。
可就是这样，她依然成功在十点整赶到了许宸的家。当然，她也瞬间理解了昨天江晓跑到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她觉得自己要蒸发了。
“外面下雨了吗？”
许宸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她有种摩拳擦掌的冲动，但是，凭借金牌助理良好的职业素养，她忍了。
“你……健身？”
微笑，忍。
后知后觉的许先生终于反应过来，去浴室拿了块毛巾递给她，说：“我只是想让你陪我吃晚餐。”
很好，谁能帮她把毛巾换成刀？
然而这只是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符默承认，她无法理解许宸令人匪夷所思的思想会在什么时候发散转折。前一秒有可能沉浸在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中，后一秒就飞到了外太空。
就比如说，符默把一杯现煮的咖啡放到他的手边时，他忽然问她：“你会说相声吗？”
“什么？”
许宸眨了眨眼：“我会。”
符默：“……”你确实会。
这种无厘头的对话在第三次开展初期时，符默受不了了。早在她今天看到许宸的第一眼就意识到他那个和他一样不正常的哥哥那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许彻近一个月要在这里处理公司事务，于是他的弟弟就可以解放了。
一个放假，一个停职，真是在一起的好机会。如此用心良苦，她都要怀疑在背后算计她的人究竟是不是姓许了。
“许宸，你哥有没有告诉你聊天与犯病的区别？”
他喝了口咖啡，从表情看应是在思考：“两个人在一起要经常沟通，不然我工作的时候你在旁边会觉得无聊。但是，这方面我不太擅长。”
“只要看着你，我就不会觉得无聊。”符默说得非常诚恳。
许宸唇角隐隐挑起，对此深信不疑。
符默很满意这样的效果，撤去空了的水果盘，送回厨房。但同时她也突然发现，没了近乎夺命连环call频率一样的电话和不可计数的方案与报表，世界确实显得有些无聊。
她躺在许宸平时看书的软塌上，用毛毯裹住自己，翻开他最近在看的《红与黑》。说实话，法文原版有点考验她的神经。从前江晓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本法文版的医学著作，看到精彩之处非要她陪读感悟。那些出现频率极高的医学专用名词在她看来就是一串未解密的咒语，让她至今一看到法文就莫名反胃。
一下午的时光就如此被消磨掉，其间许宸没有再提任何要求，符默的手机也没有再响起。做饭的阿姨早早过来收拾准备，她的动作还是轻到极致，但却不显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