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简见符默气势汹汹地出来，那种随时会喷火的气场逼得他近乎是下意识地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发现，陈染是把自己包裹在黑色盔甲里的冰刃，而符默可以是冰也可以是火，可以冰封千里，也可以火舌吞天。
“方简。”符默在他桌前停下，看了他一眼，说，“派安保部的人查一遍陈染的办公室，你放心，要是她往你杯子里下毒，你就直接泼她脸上，算我的，别客气。”
方简僵硬地点点头，表情看上去有些虚弱。
符默特别理解，以前孟繁朝夹在她和陈染之间的时候就总露出这种神情，潜台词就是：我不下地狱，谁爱下谁下！
……见鬼，还是得我下。
她突然发现，似乎在这样的时候，很容易就想到了孟繁朝。完全是自然而然，就像冬天会想到白雪，秋天会想到落叶。那一年，他护在她身前，替她挨了符文杨一耳光；那一年，他千里迢迢赶到身无分文的她的面前，运用无数精准词汇以及生动比喻说她笨；那一年，他拥着她念完听了几个月的尾，男主去世前握着女主的手说：“一定要相信，下一个爱你的人，就是我。”
这句话，男主重复了很多遍，孟繁朝亦是。之后，他信誓旦旦地告诉她：祸害遗千年，我不会死的。
骗子。
符默走出电梯间，远远就看见门口停着的车，还有车旁站着的许宸。她感觉自己是笑着的，却不知笑容有多难看。她想着刚刚陈染最后说的那句话，便不由自主地走上前抱住了许他，他亦不吝啬地配合。
她笑道：“你等我这么久，我都恃宠而骄了。”
许宸没有说话，她就自作多情地认为他这是不以为然。
他带她回了别墅，推开房门迎接她的仍然是仿若没有生命的死寂。这里什么都不缺，但我不愿意回来，这是他的原话。
他上楼换衣服，她便抱着买来的食材直奔厨房。等她洗完菜关上水龙头时，才注意到站在墙边的他。她笑了笑，抱着炫耀带来的优越感动作利落地将土豆削皮切成薄片。别的她比不上他，这方面落他十条街都不够。
他眼睛闪了闪，挽起袖子站到她旁边，意图再明显不过。符默立刻让位，把一根胡萝卜放到案板上。最近她才知道，他拿这东西当零食吃，所以让开的同时，她特别不怕死地说了句“不许吃”。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眨了眨眼睛低下头拿起了菜刀，她立刻后撤一步。
三分钟后，他放下菜刀，盯着案板上支离破碎的东西，淡淡道：“我生气了。”
符默本来琢磨说点什么哄哄，一听这话直接不给面子地破了功，笑弯了腰。再看向他时，却见他别过头，扬了扬唇，眼角隐隐上翘。
她突然懂了，他是在哄她。
有句话说得很对：你的幸福，就是某个人不幸的根源。
符默不会想到此时此刻江晓会在酒吧里喝得烂醉如泥，手机平均每隔五分钟就会响一次，第十次的时候他怒了，把手机扔进了倒满酒的酒杯里，看着它几秒钟后黑了屏傻笑起来。
什么安危，什么存亡，统统滚去死！
他趴到吧台上，眯着眼看瓷砖倒映的自己的影子。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出现在他旁边，拿走了他手中酒杯，在他耳边说：“哥，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