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茫然,无助,也是最深重的绝望!
从小到大,不管在任何时候,哪怕被裴元灏关进冷宫,那两年多的与世隔绝的生活里,我也没有想现在这样的绝望过,因为毕竟我的周围还有人,就算再无助的境地,只要肯努力,就还能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可现在,我要对付的不是人,不是人心的谋算,甚至不是任何人的迫害,而是自然。
孕育万物,最有情的天地,也同样是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最无情的天地。
我们三个人,在这样无边无际的海上,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小岛上,要怎么才能回到陆地,又要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又或者
或者,我们现在就死去?
迟早有一天,也许我们找不到食物,泉水枯竭,或者天降大灾,海水漫涌,暴风袭击,我们也迟早会死,那索性就在这个时候结束自己的生命,至少,不用承受中间的那些痛苦!
可是
可是,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
各种各样的想法,甚至无比荒谬的想法,都在这一刻如同潮水一般在脑海中翻涌着,喧嚣不停,我死死的咬着舌尖,一只手抓着枕在头下的一丛枯叶,细小的木刺几乎已经扎进了手掌心,可我丝毫感觉不到痛,只觉得那种无助仿佛一种冲动,几乎让我的身体炸裂,又想要起身狠狠的狂奔,狂吼!
就在这时,一阵很低很低的,几乎细若蚊喃的抽泣声,在我的背后响起。
我先是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头下枕着枯叶,连呼吸时都能听到哗哗的声音,但过了一会儿,那声音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响了一点,我慢慢的撑起身来,转头向身后一看。
睡在我身后的韩子桐,正蜷缩成一团,像个无助的婴儿。
而她瘦弱的肩膀,在月光下,微微抽搐着。
她,在哭。
我没有听错,她在颤抖,在哭泣。
我呆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她细瘦的身体,因为蜷缩而越发无助的样子,明明只是看在眼里,却像有一把刀子,在割着我的心。
我无声的看了她一会儿,终于慢慢的挪过去,伸手搬过她的肩膀,感觉到掌心下那瘦弱的肩膀颤抖得厉害,好像下一刻就要碎裂一般。而对我的触碰,她竟也没有拒绝,就着我手上很轻的力道慢慢的翻过身来看着我,月光下,她的脸上满是泪水,眼睛也几乎被泪水泡红了。
当她看着我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委屈的,无助的孩子,在祈求别人的同情。
我慢慢的挪到她的身边,低头,轻轻说道:“别怕。”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安慰她,可我的声音,也像是一个哭泣的孩子。
“你别怕,”我哽咽着,轻轻的说道:“我们没事的。”
“……”
“我们可以活下去的,你不要怕啊……”
我的话只说到了这里,就已经再也说不下去了,而她,突然起身一把抱住了我,将脸埋在我的肩窝里,终于哭出了声音。
我还想要安慰她,却已经完全失声,只能不停的用手抚摸着她的后背,哽咽着:“不要怕,不要哭……”
而越过她的肩膀,我看到睡在另一边的刘轻寒,此刻也坐了起来。
不知他是一直没有睡着,还是刚刚被我们惊醒了,背后的火光只照亮了他的轮廓,照不亮他脸上的表情,我甚至看不清他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看着我们这两个无助的,无声的女人,但他没有靠近我们,也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在夜色里,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我们。
第二天早上,我只觉得胸口闷得慌,硬生生的从梦中憋醒过来,睁眼一看,才发现韩子桐还保持着昨晚抱着我的姿势入睡的,一只手横在我的胸前,难怪压得我那么难受。
我轻轻的将她的手挪开,长长地松了口气。
而一转头,却发现离我们有一点距离的,刘轻寒睡着的地方,篝火还在燃烧着,他人却已经不见了。
他去哪儿了?
我急忙站起身来,朝四周看了看,正要往前走去,却听见树林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只手拨开了前方那浓密的枝叶。
刘轻寒抱着几片巨大的蕉叶走了过来。
他一看见我,立刻微笑着说道:“你醒了。”
“嗯。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一会儿。”
“你这是”他将手里抱着的那几片巨大的蕉叶放在地上,我这才发现,他还用腰带系了几根粗壮的木枝拖在身后,此刻正蹲下身去解开腰带,我走过去看了看那些东西,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想搭个棚子。”
“搭个棚子?”
“嗯。”他点点头,一边低头收拾那些东西,一边说道:“这海岛上肯定多雨的,我们也不能老是像这两天晚上这样幕天席地,迟早要生病的。搭个棚子,至少风雨来了有点遮挡的,不会那么狼狈。”
我看着他低头忙碌的样子,不知为什么,一时有些怔忪。
虽然昨夜和韩子桐抱头痛哭到了大半夜,也终于将心中这几天郁结的低迷情绪舒缓了一些,但也只是舒缓了而已,对于将来要怎么办,我是一点打算都没有,更妄论行动了。可眼前这个男人,他却用最快的时间接受了眼前的一切,做好打算,在我们都还情绪崩溃不能自持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为将来的生活而行动了。
虽然,我和他在一起生活,已经不是第一次,但和过去在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