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下午去了报社,本想着辞职,如今和赵石南成了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样子。索性也就不再提辞职的事。幸好钟主编也没有问起,只当杜衡从没提过辞职一事。赵石南一走走了几个月,而杜衡期间又接到访问的任务去了西南。这一别,已近春节。
腊月下旬,杜衡终于回到北平。赵石南依然没有回来,只是每月会有几封电报,大致说着有事,尚不能归。报社也放了假准备过年,这个除夕,杜衡又要一个人过了。赵石南家中的宗族,是缺不得他。
杜衡吩咐下人出去采买了些过年的东西,一个人,便也简单。杜衡把屋中打扫整理一番,该拆洗的命人拆洗,该晾晒的晾晒。闲暇时分,看看报纸,喝喝咖啡,成了杜衡的生活方式。
腊月二十八的报纸,杜衡却忽然看到了一则最新的消息:曾一度在博览会上得奖的成悦锦,再度封厂停产。杜衡手中的咖啡泼到了桌上,为什么又要停产?发生了什么?
杜衡的心好像猫抓一样焦急,却干着急没办法,报纸没有说清楚,而这篇报道的记者她并不认识,也无从打问。她急忙赶到报社给钟主编打电话,钟主编温声道:“不要着急,我帮你问问。”
杜衡焦急的等了两天,直到除夕那天的傍晚,钟主编才给报社回了电话说道:“我联系到了那个记者,他在南京。具体原因他并不知晓,只是似乎因为政府的压力,赵氏才封了厂子,停产成悦锦。不过由于成悦锦获了金奖,目前各方的呼声抨击四起,不知最后会是什么局势。”
“人有没有事?”杜衡最关心的是这个。厂子停产,他日可东山再起,人要确保无事才好。
“应该没事。没有听说相关的消息。”钟主编说道,“想来不过是些利益之争,还不至于人有事,你放心。”杜衡又询问了几句挂了电话。可心却怎么也放不下来。
四周的鞭炮爆竹声响起,一个热闹的除夕,杜衡却心不在焉的回到了旧宅,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充耳不闻。下人们在忙碌准备着丰盛的年夜饭,杜衡呆在赵石南的书房,细细的看着奖杯,心里如刀绞一般,柜子里是叠好的几幅的成悦锦,在欧洲展示后带回来便一直放在这里,杜衡把成悦锦放在面前,这样好的锦,为什么要停产?不是已经准备给银子了吗,怎么还会落得封厂停产的地步?
杜衡细细翻着手里的锦,看到旁边的厂标,忽然有种莫名的情愫,心突突跳的厉害,忍不住盯着厂标准备细细看,却忽然眼前一片空白,越挣扎着想看,越什么都看不到,杜衡心中急的像猫抓一般难受懊恼,整个人都要窜起来,那厂标,那锦,那四合院,那幅民国山水,却都像一幅幅镜头一样拉的很远很远,杜衡像被摔到了深渊之下,四周黑暗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只余一声轻轻的,断断续续的呼唤:“清扬,你还好吗?”我觉得头好痛,耳边的呼唤时强时弱,整个人都像虚脱一般浑身无力,脑中仿佛多条光束来回交叉,直震得我嗡嗡作响,我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