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实在受够了这个人的不依不饶,她如此凶狠的盯着裴御,然而眼眶却越来越红。
楚之晏猛地闭上眼,关上了里头深邃的悲悯,再睁开眼时。他冷冷的道:“裴大人,适可而止吧!”
他嘴里说的客气,眼神却分外犀利,冷冷瞥着裴御,胁迫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楚少爷,此处没有你置喙的余地!”裴御强硬的对上他,眼神阴沉,毫不相让。
“承恩侯府也不能如此欺人吧。”楚之晏起身,“这世上怕也只有承恩侯府,才能教养出如裴大人这般寡廉鲜耻的人。我若是裴大人,即便小苏只是跟孟如薇相似,也没那脸出现在她面前。更遑论像裴大人这样登堂入室。”
裴御咬牙,腮边的肌肉绷起来,黑色瞳仁里闪着烈焰的光:“楚少爷,慎言!承恩侯府再不堪,也轮不到你来指点!”
楚之晏嗤笑。他似乎天生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睥睨气势,即便对方是勋贵重臣,他也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路见不平,裴大人难道还不许我打抱不平了?更何况,小苏还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楚之晏的兄弟,岂是能任人欺负的?”
苏宛用力眨眼睛,可是眼前的楚之晏模糊一片,浑身都似蒙着细碎的光波,绚丽到不真实。
她猛然转过头,看着屋外的蓝天。
阳光是这样的好,暖洋洋,金灿灿。
她的心也仿佛被这阳光烘烤的暖洋洋,像是晒足了阳光的被子,又软又暖。
他是第一个挡在她面前。说不能任由人欺负她的人。
这种感觉陌生的令她忍不住想要流下泪来。
那厢楚之晏仍在继续说:“裴大人若不想听我说出更难听的话来。现在就请离开我朋友家,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朋友。你如此高贵的身份,会吓坏我的朋友。”
裴御虽然对楚之晏有着忌惮,此时却也顾不得了,“此间还轮不到楚少爷来下逐客令!”
楚之晏却已经别过头,叮嘱一般同苏宛讲话,“小苏,往后注意着些,有些人能结交,有些人千万不要招惹。你知道这位承恩侯府的大少爷曾对他妻子娘家做过什么事吗?我虽不是喜欢乱嚼舌根的市井妇人,为着你的安危,我也不得不嚼一回裴大人的舌根了”
他将那句“承恩侯府的大少爷曾对他妻子娘家做过什么事”说的很慢,慢的几乎是将每一个字拆开了来说一般。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原本总是懒洋洋的视线中透出一股子犀利来,仿佛不肯放过苏宛脸上任何一个微小的变化。布丰尽划。
苏宛只是迷茫的皱着眉头,她的脸上有不难看出的抗拒。似乎很不愿意知道什么承恩侯府之间的关系,却丝毫没有别的情绪。
她果然一点都不知道承恩侯府与孟家的恩怨!如果她真的是孟家人,就不可能是这样的表现。
楚之晏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在裴御近乎狠戾的注视下,轻轻勾起如花唇瓣:“裴大人,当裴老侯爷上书状告孟家通敌叛国,当你拿出那所谓的铁一般的证据时,当孟家全族三百八十二口血染刑场时,当裴家踩着孟家累累尸骨上位时,你裴御还有什么脸面站在相貌形似孟如薇的小苏面前?啧,我都觉得臊得慌,偏你还能这样若无其事,果然是坏事做多了不怕报应吗?”
裴御气的脸都白了,拳头紧握,骨节咔咔直响。胸腔里血气翻腾,要死死咬住牙才能立住!
他定定的看着楚之晏,没有往苏宛那边看上一眼。
即使他没看,也能想象得到那张脸上的惊愕与鄙夷!
苏宛果真是惊惧与鄙夷的,虽然楚之晏只是短短几句话,却已经将裴孟两家的血海深仇交代的清清楚楚。
全族三百八十二口人!苏宛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她看向裴御,不无讽刺的道:“是啊,你怎么好意思,若无其事的说出我是你结发妻子这样的话?孟如薇如果真的还活着,你猜她会不会恨得杀了你以祭她全族人在天之灵?你怎么敢,妄想我就是孟如薇?”
如果原主真的是孟如薇,如果她苏宛没有来,再度面对灭族仇人的所谓丈夫,带着儿子避世隐居的孟如薇会怎么做?
她会再次软弱的逃走,还是拼一己之命,能杀一个是一个?
换了自己,亲人惨死,家族被灭,见了昔日的老公与仇人,她又会怎么做呢?苏宛想,逃走是肯定不会想的,那么无路可走时,一定是会拼死杀了裴御的吧!
她看着裴御,真奇怪,原本她跟他并没有深仇大恨,可是此刻,悲伤仇恨怨恨痛楚,这些不属于她的情绪却抑制不住的涌了上来。
她恨不能冲到裴御面前,对着他的颈动脉狠狠咬下去!只这样想着,苏宛仿佛看到他的鲜血喷涌出来,涌进她的喉咙,甜腥扑?,却犹不能让她解恨!
“坏事做绝,总会有天谴的!”
她那一瞬间,身体里猛然爆发的强烈恨意,不但惊住了裴御,连楚之晏也不由得侧目皱眉。
然而那恨意很快消弭,她甚至还对楚之晏笑了笑:“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托我的福,楚兄今日有这番见识,该好好感激我一番吧。”
楚之晏目光微闪,随即哈哈大笑:“是该感激你。好吧,就拿这个当诊费吧。”
“那我岂不是占了天大的便宜。”苏宛笑,只是笑意并未到底眼底。
她昂首看住裴御,“裴大人,需要我告诉你大门在哪里吗?”
裴御在她和楚之晏愉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