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严锦先是一愣,继而脸色发白,他似乎已经有所预料,苏宛接下来将要说的话,绝对不是他想要听的话。 ——
他张口想要打断她,甚至想转身落荒而逃,可是他的尊严不允许!
“其实,一句谢谢根本不足以表达我对你的感激。你为我做的,也根本不是这轻轻巧巧两个字可以带过的。但我仍是想说,谢谢。”苏宛诚恳的看着他遽然而红的眼睛。
严锦深吸一口气,才稳住自己的情绪,哑声道:“我做的这些算什么,你别忘了,我的命都是你救下的。”
“是,我没忘。”苏宛平静的说道,如果她卑鄙一些,她就该用这件事来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甚至以恩相挟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她知道她做不出来。“那时候我并不认识你,所以,换了别的人,我一样会救。”
她并不是因为他是谁而救他,在那样一个特定的环境下,换成任何一个人,只要她看见了,她看不过去了,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冒险救人。这是她自己的行为,跟别人无关。她这样说,也是在告诉严锦,不需要将她救过他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这件事严格说起来,只是她自己的事情,跟他无关!
严锦如何听不出来,他神色一震,眼神中流露出迷惘与挣扎来,仿佛是被苏宛绕晕了头,“不,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苏宛却用力的说道。
严锦秀眉入鬓的眉毛一蹙,长长的睫毛颤抖着,慢慢扬起,一双原本怒意滔天的眼睛,此刻罩着迷茫的神色,愣愣的看着她,仿佛不认识一般。然而只一瞬,他的眼神重又变得凶狠起来:“但你休想,休想要我把我的行为也当成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的事情。我就是要告诉你,我所做的这一切,都跟你有关,都是因为你!”
她要高尚的将救人当成她个人的事,妄图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说服他,让他停止他现在的这种“个人行为”,显然是在妄想!
“你不要救命恩情?好,反正我也不是要还你救命之恩!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还有什么好说的!”他打定主意,任苏宛一张巧舌如簧也决不能被她带着走!
苏宛的“计谋”被识破,也不泄气,依旧平静道:“其实有些话,早该说开的,也是因为我的自私而耽误到现在。如果不是今日条件不允许,我甚至想与殿下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无妨,你有两刻钟!”严锦打断她,淡淡说道。
他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刚才那个因为苏宛的话而牵动情绪的人,仿佛根本不是他一样,冷静强大到无可撼动!
苏宛静了静,方道:“既然如此,我便直说了。殿下,苏自强实在担不起您的厚爱,我愿意在我能力范围内全力助您,但是别的,恕我无能为力。”
“你能力范围内全力助我?你指的是什么?”严锦挑眉,眼神冷寂,那里面是一片仿佛冰冻住了所有生气的荒原。“而我,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吗?”
苏宛略一停顿,坦白无畏的看着他的眼睛:“我会竭尽我所能的帮您拉拢孟家军,让他们从今往后听命于您。”
“呵。”严锦的神色似乎变了变,又似乎一成不变,他只是突然这么笑了一声,很是突兀的笑,听起来既不像是冷笑,也不像是嘲笑,更像是一种被说中了心事后心神微乱而不自觉放出来的笑声。仿佛这样,就能掩饰自己的内心。
“你以为,现在的孟家军是谁的孟家军?”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的孟家军,但我肯定,他们还不是您的孟家军。”裴御那次的话,后来苏宛颠过来倒过去的想了很多,都不太肯定自己的猜测,而就在刚才,她听见严锦那突兀的一声笑,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可能真的对她有好感,也可能真的很努力的谋划着他们的将来,但在将计就计让她成为孟黎川又要她奔赴前线去时,他心里存的未必就不是将她当成一颗收服孟家军的棋子。
这也是为什么他所有的兄弟们都折了后,他仍然蛰伏不动的原因。他还不敢引得皇帝的侧目,因为他羽翼未丰,没有军队,没有兵权,他就没有足够的资本跟皇帝抗衡,而一只庞大的孟家军,是不是能让他更有底气一些?
“所以,你在威胁我?”严锦语气很轻,但字字千斤,每一声都挟裹着无尽的压力,从肺腑透出。
“我绝无此意,只是想以此来与殿下谈个合作。”苏宛顿了顿,目光清澈而坚定,“如果您更愿意将之理解为交易,也是可以的。”
严锦的神色微变了变,放佛放松了些,他甚至试图对苏宛笑了笑,很是感兴趣的模样:“哦?你要以此与我交易什么?”
苏宛忽然笑了,然而严锦看着她的笑脸,心里就一阵恍惚。
又来了,又是这样突如其来的。
明明相貌不过只是清秀,可为什么她的笑容就能让他觉得那样温暖那样舒服,和煦醉人的直达人心。那种令人眩晕一样的幸福感,仿佛一个人久置于寒冬腊月天里,几近被严寒摧垮,却有人递给你一碗热腾腾给的热汤,烫到体内的五脏六腑都不由自主的颤抖喟叹。
怎么放手?叫他怎么放掉这让他沉迷的幸福?
“我想回柳城。”苏宛的声音打断了严锦内心里近乎疯狂地执念,她安静地说道,“我喜欢柳城,我想回到那里去。”
“即便一辈子做苏自强?”
“即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