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永泰在蒋介石的微笑中轻轻点了点头,轻得坐在边上的熊式辉毫无半点儿觉察,这种只有杨永泰和蒋介石之间才有的默契,只能用可意会而不可言传来形容,由此可以看出杨永泰在蒋介石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重。
此时,靠在椅子上的蒋介石仍然在回味杨永泰最后的意见:不但不能处罚安毅,相反要对安毅多加抚慰,大大方方地给予他一段休息时间,等停战协议签署之后,还要给予安毅最高的表彰和嘉奖。
而且杨永泰还乐观地估计,安毅的飞机很可能在下午时分飞到武汉或者南昌机场,哪怕安毅不愿意露面,飞机也得加油之后才能接着长途飞行,等安毅的飞机一到机场,派出几个与他关系要好的师兄弟挽留一下,让他来和校长见个面说说话,就能把主动权掌握在手里了。
蒋介石何尝不知道杨永泰的意思,如今的安毅已经是闻名全国的抗日英雄,“安家军”这个极富封建色彩的凌驾于中央军队之上的名词,此时已经和他们的统帅的名字一起,再次响彻大江南北,为全**民所称颂。
这个时候,安毅“旧疾复发”突然病倒,如果让别有用心的人横加利用的话,整个南京政府包括他蒋介石就会立刻招来铺天盖地的痛骂和抨击,本就处在风雨飘摇之中的政权就会受到来自方方面面的恶毒攻击和颠覆,好不容易获得的进展很可能因此而毁于一旦。
因此,尽管蒋介石余怒未消,很想狠狠敲打一下安毅,借机勒紧这匹特立独行的千里马的缰绳,再仔细看看即将挣脱羁绊的马儿是走是留?要走的话又会跑向何方?但是目前的危险局势,容不得他这么干,否则再来一次失控,恐怕造成的祸害就难以挽回了。
想到这里,蒋介石长长叹息一声,撑着扶手缓缓站起来,提起桌面的电话吩咐一句,随手放下。
三分钟不到,邓文仪快步进来,掩上门几步走到蒋介石的书桌前,低声禀报:“校长,安师弟已经飞往川南叙府途中,他的情报处长刘卿少将回电请求原谅,说是安师弟的专机中午两点就从保定机场起飞,预计下午六点半左右在岷江机场降落。”
蒋介石又惊又怒:“什么?他竟然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跑了…….等等!保定到叙府航程一千五百公里,他必须在武汉机场停下加油,或者直接飞到南昌机场加油,传我命令,扣下这个顽固之徒的飞机,把他押来见我!”
邓文仪无奈地解释道:“校长,安师弟的专机刚刚换了,换成最新的容克52三发大型运输机,航速已达四百公里,还安装了副油箱,航程高达两千四百公里,学生估计……估计安师弟不会在中途停留了……”
蒋介石一下子愣住了,挥挥手让邓文仪退下,等关门声轻轻传来,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积蓄的愤怒,一把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砸在木质地板上。
随着玻璃清脆的破碎声响起,蒋介石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他的心似乎也和纷飞的玻璃碎片一样,四分五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