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黄梅渡口南岸,距离江岸百余米的东侧高地上下,弹雨纷飞,吼叫声不绝于耳,朱斌率领的特务连和一个营遇到提前赶到歼灭了数十留守工兵的红五军独立团的顽强阻击,尽管红军独立团在装备火力上处于绝对的劣势,但是他们占据了有利地形,用手榴弹居高临下,对狂攻之敌展开打击,半小时内三次将悍不畏死的冲锋之敌打退。
敌人扔下数十具尸体和伤员,再次被压制在了两百米外的高地下方,凭借着优势机枪火力,展开疯狂射击,并分出一队绕道东侧缓坡之下,企图夹击高地上的红军阵地。
红军独立团长看破了敌人诡计,果断指挥,再次击退两面进攻之敌,但自己也付出了伤亡百余官兵的惨重代价,尤其要命的是独立团官兵携带的弹药消耗巨大,绝大部分官兵的手榴弹已经投掷一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顽敌犹如亡命之徒,连续一个小时不间断的攻击之后,没等略微喘气,再次依靠优势火力发起猛烈进攻,独立团长见此情形,不得不向坚守西侧高地的三营和教导连打出信号,要求分出一部人马来支援东侧高地。
独立团长并没有看到右下方三百米外马路一侧的乱草丛中架起的两挺重机枪,以及机枪周围的草丛下伸出的十几支机关枪口,三营长率领两个连冲下高地驰援东侧阵地,刚刚冲到两个高地中间的开阔地带,就遭到敌人重机枪和机关枪密集的火力打击,转眼间四十余名将士中弹倒地,两百余名冲锋的将士只能快速卧倒,抬起枪口进行还击,但是失去了优势地形又没有机枪火力的帮助,两百余名将士被纷飞的弹雨压制在毫无遮拦的开阔地上无法动弹。东侧高地东、南两侧的国民党官兵,再次发起了猛烈进攻,高地上的独立团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终于大声喊出了“上刺刀”的命令。
不过更大的危机还在后头,南岸渡口从交战开始,北岸的十七师特务连和直属工兵营六百余官兵在五百余匹驮马的帮助下,快速绕过黄梅村北面,直奔上游两公里开外的曹家湾。六百余名气喘吁吁的官兵一到村口,立即挥舞砍刀和锋利的工兵铲,在百余乡亲惊恐万状的注视下,将一片片碗口粗的毛竹伐倒,砍掉竹尾,飞快地扛到浊浪滚滚的江边捆绑起来,三十余名神色匆匆的官兵冲进村子乡亲们家里,将所有绳索包括绑牛的肮脏牛绳都搜罗一空,扔下几个大洋就抱着绳子冲向江边。
一个小时不到,上万根毛竹捆扎而成的六十余张硕大竹排被陆续拖下水,一个个身背长短枪、浑身被汗水和雨水湿透的官兵跳上竹排,紧握用破开竹子做成的简易划桨,不顾竹片锋利的边沿划出手上一道道血槽,驾驶竹排冲进喘急的江流,拼着老命划向对岸。
十几名体力不支不慎摔下竹排的官兵在激浪中拼命挣扎,沉沉浮浮,竹排上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救上一救,犹如浑然不知一样,全力向南岸前进,看得百余乡亲目瞪口呆,无比动容。
正是这股悍不畏死的生力军的到来,让事前毫无察觉的红军独立团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弹药消耗巨大刚刚在枪头插上刺刀准备拼死一搏的红军将士们腹背受敌,在敌人强大的火力打击下,不得不含恨撤向西南方向,一千四百余人的主力部队,到最后安全撤下时只剩下五百余人,而且其中近半还是已经失去战斗力的伤员。章祖颖五十一旅正是在这意想不到的情况下,不惜一切代价,冲出了红军优势兵力尚未完结的包围圈,先行到达南岸高地的两个营在接应部队的策应下,迅速建立起阻击阵地,利用强大的机枪火力,把溃不成军的主力部队放进来,对在冲锋号鼓励下奋勇追击的红军部队展开猛烈地火力阻击,四千余人的五十一旅就这样逃出大半人马,一个个冲到岸边跳上硕大的竹排,顺流而下络绎逃命,每张竹排上至少爬上百余人,犹如大洪水中依附在漂浮木棍上的蚂蚁一样,黑压压地完全看不见竹子了。
激烈的枪声中,被抬上小船的旅长章祖颖抱着被子弹打断的左臂,朝岸上最后撤下来的机炮营官兵大声吼叫:
“全体听令,把所有重机枪和迫击炮全扔进江里!只要留下条命,什么都会有的,执行命令吧!”
一挺挺重机枪、一门门迫击炮被陆续扔进激流之中,两个舍不得身上的迫击炮管的军士被连长煽了几个耳光之后,忍痛扔掉炮管趴在竹排上,半边身子浸在水里,眼泪哗哗地流个不停,任由滔滔激流将自己和竹排冲向下游。经验老道已经学会取舍和放弃的五十一旅官兵,就这样奇迹般地逃出了三千七百余人。
半小时后,十几匹战马如飞般冲到遍地尸体和血泊的南岸,军团长彭德怀望着已经远去的最后几排竹筏,摇着头仰天长叹,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敌五十一旅在自己一万八千多名将士的三面包围之下,竟然逃出大半。
邓萍来到彭德怀身边,红着脸低声检讨,说自己托大了,只派出独立团堵住敌军后路,被敌援军从上游顺流而下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