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毅转过身看看众人,见大家都对眼前的景色颇为喜欢,虽然年年见到司空见惯,这些人此刻仍有这副耐心,无疑是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善良人,是对自己祖祖辈辈生长的山山水水有着无法掩饰的深沉热爱,因此安毅心里一热,微微点头,望着韩玉如山中深潭般明丽的眼睛咧嘴一笑:
“我也会一首歌,是歌唱红军的,以前听人唱过就默默记下,但这是我第一次唱,调子和你早上哼的很相似,既然心情这么好,大家也需要休息一会儿,我就献丑吼几声吧,唱得不好请多多包涵!”
安毅轻咳一声,望着眼前如诗如画的美景,望着延绵到山腰的重重红叶,放开嗓子,引吭高歌: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因为劳累,安毅的声音略带沙哑,但其浑厚洪亮的歌声,却在群山间久久回荡,余音袅袅。赤卫队员们第一次听到如此熟悉却又迥异不同的歌声无比诧异,韩玉惊愕之余也非常激动,似乎安毅唱出的纯净得与眼前一切融为一体的每一个音符,都一下下敲打在年轻而充满梦想的心坎上。
也许是歌曲意境中处于黎明前奏的那种呻吟与渴慕之情,韵合了安毅此时的处境和复杂忧郁却又希望不灭的复杂心态,安毅没等群山回响的余音散尽,挺起胸膛,满怀深情地再次吟唱。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歌声久久回荡,直到缓缓杳去,众人仍然一动不动遥望前方,韩玉眼里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水,望着天际的两重彩虹,胸脯无序地激烈起伏。
三童子最先回过神来,忍不住朝安毅伸出大拇指高声赞道:“你唱得真好!正是我们家乡的歌,比我们都唱得好。”
众人醒悟过来神情复杂,赖副大队长望着仍然眺望群山和瀑布的安毅嘿嘿一笑:“有两下子,抓到你小子到现在第一次听你唱出人话来,不错嘛!不过你小子根本不知道季节,映山红不是这个时候开的,眼下满山满谷的是红叶,哈哈!伙计们,咱们走吧!”
韩玉默默看着黯然神伤转过脸继续低头行走的安毅,一颗芳心“扑通扑通”直跳,她不知道安毅为什么懂得这么多,歌又唱得这么动听,这么富有情韵;也不知道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安毅怎么会在断了两条肋骨空着肚子的时候,也能默默坚持下来,并不见得比自己和赤卫队员差,这样年轻俊俏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哪儿来的耐力和毅力?韩玉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感变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跳得这么乱?她甚至已经模糊了眼前的安毅是个敌人还是朋友。
走出两里,天空中飞机的轰鸣声由远而至,韩玉顾不得再想什么,立刻命令停止前进,一把抓住安毅的衣襟,把他按在山道边的草丛里:
“注意了,很可能是敌人飞机轰炸,听声音有很多飞机,就像上次轰炸苏区一样”
韩玉大喊起来,十几名赤卫队员全都扑到山道右边的草丛中,无比紧张地注视着天上,不一会儿轰鸣声越来越近,震耳欲聋,三驾容克w34改型战斗机在一架a35l侦察机的引领下编队飞来,飞机的高度很低,似乎是贴着山巅飞过似的,巨大的噪音夹杂着狂风轰然而至,很快从上空划过,继续向南飞去。
安毅清楚地看到了机上的编号,甚至看清楚了尾翼上的飞狐标志,他意识到自己的弟兄们找来了,但苦于无法向飞机做出信号,心里非常失望,却又充满了慰藉。
韩玉的整个身子已经压在安毅的右胸上,惊讶地望着远去的飞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感觉安毅转动身子,突然间意识到什么,害羞地正想要离开安毅的身体,又是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传来,她连忙用挺拔的胸膛再次压住安毅,仰头望向北面的天空,不一会儿三架战斗机呈品字形飞来,其中一架越过北面的高山顶立刻向下俯冲,几乎是贴着山体的树梢飞了过去,如此大胆的飞行和灵活的操控,看得韩玉和赤卫队员惊慌不已心惊肉跳,原本拼命往机枪弹夹中压子弹的赖福祥也哆嗦了一下停止动作,躲在草丛中目瞪口呆地望着那架编号为e5002的战斗机呼啸着开过眼前百米之外,巨大的风力吹得众人睁不开眼睛。而安毅非常清楚地知道,驾驶这架飞机的人,正是自己的麾下爱将艺高人胆大的飞行副大队长林飞。
两拨飞机过后,山谷终于沉静下来,韩玉推开安毅站直,感觉到安毅的眼神有异,顿时忘了羞怯,定定地看着安毅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他眼里看出什么秘密。
赖福祥已经跑过来刚要开口问韩玉,东面随即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接着是八一迫击炮弹的连串爆炸声和密集的机枪声。
赖福祥大吃一惊高声喊起来:“是不是敌人发现我们冲过来了?”
赤卫队员个个无比紧张,安毅听辨片刻,大声问道:“东面十公里是什么地方?”
“好像是崇华镇……不好!那儿便是敌人公禀蕃师原本驻扎的地方,敌人很可能从宜黄过来了。”韩玉惊呼起来。
安毅想了想隐约猜出点什么,于是和气地安慰道:“别着急,听起来似乎很近,其实远着呢,公禀蕃的军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发动大规模进攻,或许是与红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