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咧嘴一笑,稍稍用力拉了一下安毅:“杨大哥已经在城里的三江阁摆下盛宴,一定要和你喝一杯,还说闲话不提一醉方休,什么事情都搁到明天再说,你意下如何?”
“是啊,大哥,你不在弟兄们心里没底,你来了就好了,这回大家先聚一聚,好好热闹一下。”尹继南低声笑道。
顾长风不耐烦地挥挥手:“别啰嗦了,秋风瑟瑟寒气逼人,是不是都想在机场待到晚上啊?”
众人笑成一片,顾长风不管不顾地走到龚茜身前,恭恭敬敬地鞠躬致礼:“大姐能来叙府,小弟欣喜莫名,正好内子携带犬儿前来探望,她听说你要来,高兴得不行,等会儿的欢迎宴会她要和大姐坐在一起。”
龚茜颇为意外,想起顾长风的岳父大人曾经与自己做过一段时间的同事,立刻明白顾长风话里的意思,不但给足了自己面子,而且还隐约提到两家之间的缘分,于是礼貌地回答:“顾将军客气了,你们夫妻喜得贵子,我还没有贺礼呢,等会儿补上,正好看看我的周妹妹,这一晃两年多不见了。”
“快上车吧,再聊下去恐怕天真要黑了。”杨斌莞尔一笑打趣地提醒道。
众人络绎登上轿车,尹继南悄悄拉住安毅的手,示意他和杨斌同乘一车,随后便泰然自若地走向自己的座驾。
安毅看到杨斌系的刘琨支到另一辆车上,会意地点点头,走向杨斌的黑色轿车,微微一笑钻进去安坐等待,二十余辆车组成的车队络绎开动,不紧不慢地驶向城区。
安毅看到驾车的司机竟然是杨斌的妻弟小傅,顿时明白杨斌的良苦用心,从组建第五军团到现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安毅都没有机会与杨斌单独在一起交心,特别是获知杨斌受到蒋介石的召见却没有向自己打招呼,安毅就下意识地回避杨斌,前段时间的欧洲之行,安毅与留学德国的叶成、曲慕辰、杨飞见面也没有提及杨斌的任何异动,一直怀着复杂的心情、以任其自然的心态对待杨斌的调任与职务转换,这时与杨斌同乘一车,安毅心里百感交集,也无所适从,对于自己的生死兄弟,只要不是投敌,哪怕背叛了安毅也不会有任何的责难,因为他的性格和人生经历促使他这么做。
车队奔驰在宽阔平坦的专用道路上,杨斌擦去额头上的微小汗珠,转向安毅:“怎么了?不想和我说话?”
安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杨大哥,小弟非常感激你,自从大哥调任川南警备司令之后,对继南、老丁、邓斌等人的大力支持令人感动,特别是夏俭获得总司令谅解、调任大哥麾下出任副司令之后,大哥对他的支持一如既往,所有的一切无不令小弟深为感激,大哥对他们的支持,就是对小弟的支持和信赖啊!”
“住嘴!”
杨斌恼火地盯着安毅的眼睛:“你他娘的别跟老子来这套,别人不知道你安毅的臭脾气,老子还不知道?
从奉新开始咱们就开始搭伙,到打进贤、入浙作战诸战役、再到江北征战再到铩羽而归,愚兄什么时候对不起你安毅了?跟随愚兄麾下的所有将校,有谁对不起你这个老大了?你这孙子把江西、把南昌诸多产业托付给我,我什么时候有愧于你的希望?
是不是因为蒋总司令召见过我两次,杨永泰和邓文仪和我过从密切,你就心里有鬼,不相信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
安毅,你他娘的还是原来的安毅吗?你是不是认为身边的人都是自私自利、见异思迁之徒?是不是觉得任何脱颖而出的人都对你是一种威胁、对你包藏野心?是不是天底下只有你安毅才胸怀天下,忧国忧民?”
安毅一下子愣住了,望着杨斌几乎冒火的眼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里百感交集汹涌如潮,当杨斌虎目中溢出泪珠的时候,安毅突然看到了自己渴慕已久的宝贵情感,看到了无以掩饰的亲情与悲愤,感动之下,一把握住杨斌微微颤抖的手,哽咽地说道:“大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