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憩庐”是南京城东中央军校内的新建筑,是蒋介石新官邸的名字,坐落在中央军校宿舍区绿荫之中,于十月中旬落成,不久蒋介石夫妇便告别城南三元巷的老房子搬入“憩庐”居住。“憩庐”为一座二层西式洋楼式建筑,红色外墙,坐北朝南,建筑费用加内部装修耗费三万余元。
十二月十四日傍晚,安毅回到南京,把龚茜送回厚载巷,随即乘车返回黄浦路军校宿舍,放下行囊洗了个澡,立刻向蒋总司令侍从室电话报道,得到命令饭也来不及吃,带上副官沈凤道和一众侍卫,驱车赶赴总司令部出席军事会议。
安毅穿过重重警戒,进入总部会议室,发现会议尚未开始。正在交头接耳低声攀谈的朱培德、葛敬恩、钱大钧、陈仪等人看到安毅,高兴地站起来打招呼,安毅恭敬迎上,一一致礼问候,回答前辈们的关切询问,表示现在自己的病情基本康复,已经不碍事了。
安毅看了看出席会议的阵容,微微吃了一惊,知道今晚的会议将要产生重要决定,于是收起心神,谦让地在朱培德身边坐下,细心环视一圈,发现蒋总司令还未出席。何应钦与张治中、刘峙、朱绍良几个在右前方休息区低声聊天,显得很投入,顾祝同、蒋鼎文、陈诚一帮人则坐在左边的长桌旁热烈商讨着。
顾祝同转过头时突然看到安毅,连忙举手示意,蒋鼎文和陈诚也几乎同时发现安毅的身影,一边点头招呼一边露出灿烂的笑容,安毅向几位老前辈告了个歉,起身来到顾祝同和蒋鼎文中间坐下,打完招呼便加入到讨论之中。
数日来,南北局势瞬息万变,六日,唐生智在河南公开任命徐源泉、王均、何键、刘兴为第一、二、三、四方面军总指挥,任命阮玄武、魏益三、夏斗寅、龚浩、门炳岳、杨虎城、周斓、万选才、任应岐、孙殿英、刘桂堂等二十一人为反蒋联军的军长,尽管其中不少将领至今尚未表明其政治态度,唐生智此举无异于一厢情愿地拉起虎皮做大旗,但也让中央军委和蒋介石感到惊慌失措,特别是隶属中央军的王均、杨胜治、夏斗寅等人由于受到排挤或自感待遇不公,立场均存在不同程度的动摇,唐生智又以湖北地盘做诱饵,拉拢分化拥有两个师的徐源泉,频繁与占据湖南大半地盘的老部下何健秘密通电颇多许诺,汪精卫等人越来越壮大的改组派又在南方紧密配合唐生智,频频给各部将领致电,“晓以大义委以重任”,本以为齐心协力的中央军随之出现微妙变化。
与此同时,原本稳固无忧的江浙腹地也出现了动乱的迹象,常州浙军第四旅第十二团主官彭建章、李炳新受反蒋派领军人物居正和蒋尊簋蛊惑,悍然举起反蒋旗号称江浙联军,截断沪宁铁路向南挺进,接着是上海警备司令熊式辉部第五师营长钱子壮率众叛变,与造反浙军快速会师,吓得熊式辉尽起大军疯狂围剿。
唐生智和汪精卫对中央军各部的收买分化,确实让蒋介石捏了一把汗,虽然现在中央名下拥有三十九个师的强大兵力,但除了寥寥几支由黄埔师生建立起来的部队可堪一战外,其余大部分都是遍布各方只有名号而无实力的乌合之众。
蒋介石屈指一数,自己能掌控的嫡系部队只有独立师、第一、第二、第三、第九、第十一、第十三、第十六这几个师,其他各师将领均属收编于中央名下的地方部队,各部将领一个个都是左右逢源、圆滑处世的老江湖,若遇逆境,难保这些将领不生出异心来。
有鉴于此,本来就是捭阖纵横高手的蒋介石迅速反戈一击,稳住湖南省主席何健的同时,电劝唐生智部师长刘兴、龚浩反正,紧接着任命第十军军长杨杰为开封行营主任,晋升徐源泉为第十军军长,任命夏斗寅为第十三军军长,任命驻军河南、洛阳一线的杨虎城为第十七军军长,并派出特使,对徐源泉和王均多加安抚鼓励,先把自己的篱笆补得结结实实的再说,朱培德、陈仪、谭延闿等诸军元老也都向往日的老部下发去密电。
何应钦、陈济棠、朱绍良等人在蒋介石的授意下,通电全国,竭力声讨自立中央挟之自重的汪兆铭,蒋鼎文、刘峙、顾祝同、杨杰、方鼎英、徐源泉、王金钰、王均等将领也随即纷纷通电声讨唐生智。
这场尔虞我诈、相互攻取对方内部堡垒的明争暗斗,终于还是以财大气粗的蒋介石暂时胜利而告一段落,老谋深算冷静观望一直按兵不动的阎锡山见此情景,再看到不可一世的石友三数万人马转眼之间便被打得灰飞烟灭,石友三本人也被外界传得神神秘秘极为凶悍冷血的“独立师特务营”连续追杀五百里,辗转三夜两天才仗着路熟马快,在把兄弟韩复渠的接应下,带着仅剩的百余将校侍从逃到鲁南。阎锡山觉得此时与强悍的中央军对上没有胜算,加之西北地区天灾**数十万大军粮饷紧缺还得靠自己供给,反蒋联军看似强大实则一盘散沙,便隐晦地表示“党事国是应由党人国人解决,武力居于服从多数地位,永泯纠纷”,悄悄地倾向于蒋介石一边。
被左右摇摆毫无坚定信念的阎锡山罔顾口头协定巧妙出卖的唐生智恼羞成怒,终于按捺不住满腔怒火,命令麾下大军南下攻打湖北,南方的汪精卫立即遥相呼应,命令陈兵西江的张发奎、李宗仁率部攻打广州,消灭“执迷不悟见利忘义的广东反革命军阀”陈济棠。
面对顾祝同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