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校惊愕不已,望着抬头挺胸浑身上下散发出凌厉霸气的安毅,一时间竟被安毅的豪迈气度和精光闪闪的双眼所震慑。
张存壮畅声一笑大声鼓掌,立刻引发全场一片热烈的掌声,安毅连连摆手,笑着说失礼了,端起酒杯站起来敬了众人一杯。
下午两点,与张存壮等弟兄告别后的安毅站在码头入口的高台上,目送两万名络绎登船渡过南岸的难民,深深吸了口气,抬脚刚走下台阶,突然听到四面八方传来阵阵感激的呼唤,声声凄然,震天而起。
安毅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望向码头和密密麻麻的渡船,看到成千上万的灾民全都朝着自己的方向跪下,鼻子不由一酸,挥手大声喊道:
“乡亲们一路顺风!常德的父老乡亲和官兵们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住处和田地,苦点儿累点儿没关系,咬咬牙就能活下去,安毅还会去看望乡亲们的!四十四军弟兄们,安毅拜托你们了,我……”
热泪涌出安毅的双眼,他再也无法说出一句话,飞快转身跳下高台,大步走到汽车旁一头钻了进去,敲敲司机的椅背闭上眼,任凭伤悲的泪水一路飞洒。
码头上,数以百计的中央政府特派官员、宜昌当地名流乡老,以及近千名十六师和宪兵团的官兵含泪注视着轿车逐渐远去,一个个长吁短叹,默默擦泪,十余名记者忘了举起手中的照相机,也和所有人一样深受感动,泪流满面……“快到街口了,现在去哪儿?”身边的副官沈凤道给安毅递上手帕,低声询问。
“嗯……回营吧,我得去临时医院看看那些接受治疗的士兵和灾民,这个节骨眼儿上,千万别让瘟疫流入宜昌。”
安毅用手绢擦了把脸,眨了眨眼睛,重重吐出口浊气:“朱槿淮先生的医疗分队有何消息?”
“还是昨天晚上的消息,恐怕需要进行紧急隔离的瘟疫难民越来越多了。五天来他们两百多号人一直守在北面六十公里的三个关卡,对所有难民都进行三道甄别,每天都要埋掉三四百人,湘西保安旅的弟兄也都封死了所有南下之路禁止通行。
眼下巴东方向正在打仗,很少有难民从西北方向过来,唯独襄樊一线的情况令人担忧,江南医院的克里斯教授率领的两个分队全都投进那个方向,五十一旅弟兄们也严格遵守委员会的规定执勤,只是那边通道实在太多了,如果范石生将军不积极配合的话,想尽可能控制瘟疫患者的南下就难了。”沈凤道微微叹气。
安毅想了想毅然做出决定:“那明天我们就北上襄樊,我要亲自坐镇那里一段时间,我就不信控制不了疫情泛滥。宜昌这边基本上理顺了,有中央各部官员,还有继南从一旁协助,问题不是很大,反而是中央各部派遣官员最多最杂的襄樊一线让我不放心,今晚开个会,明天一大早咱们就出发。”
“明白!”沈凤道点点头。
轿车进入守备森严的军营,来到东面的大营房前停下,安毅钻出车子,对怯生生站在大门边的小女孩招了招手,笑着说道:“杏花,过来让叔叔看看。”
小女孩踌躇了一下,慢慢走向安毅,安毅一把抱起她,关切地问道:“肚子还饿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替安毅扶正歪到一边的大盖帽,纯真的小脸上满是满足:“花儿吃得饱饱的,穿白衣的阿姨都很好,妈妈也笑了,弟弟有糊糊吃,也不哭闹了。”
安毅仔细打量洗得白白净净穿上件半新旧的豫西话和小女孩开玩笑:“俺们花儿今天可真漂亮!干脆给叔叔做女儿了吧。”
“不中!花儿要妈妈,还有弟弟。”
小杏花扭着身子不乐意了,安毅摇摇头莞尔一笑,与赶过来的小护士点点头,拥抱着小杏花一起来到马家嫂子病床前,仔细一看才发现清洗干净换上件发白士兵服的马家嫂子原来还挺漂亮的,深凹的眼睛尽管露出感激与羞怯之色,但也有了生气和光泽,焦黄的脸庞变白了,腿上化脓的伤口清理缝合之后,人也精神了很多,红润的嘴巴紧闭着,看到安毅抱着自己女儿到来就想撑起来致谢。
安毅微微一笑礼貌问候,放下小杏花低声安慰道:“马大嫂,你别着急,老马叔他们都往南边的常德走了,那边有房子有地,到了那儿每人每月还能领到十五斤米,半斤油和一斤盐,基本上能活下去了,估计还能赶上夏种,等秋天日子就好过了,你放心吧。”
马大嫂频频点头,看到安毅告辞要走,终于怯怯地开口了:“将军,俺……俺过几天伤口好了……和孩子怎么办?”
“先住着吧,你和孩子们跟下一批乡亲一块儿走吧,安置点也是湘西,距离老马叔的新柳村有六十多公里,应该能见着。”安毅耐心回答。
马大嫂又是一阵点头,随后皱眉苦脸地低下头,显然是对这个安排有些失望,但却不好意思再麻烦安毅了。
安毅想了想问道:“马大嫂,你有什么想法就尽管说吧,或者想到大城市做工,或者是投奔亲戚什么的都行,我会让宪兵送你们去的。”
“再没一个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