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分析,其根本原因还是想逐鹿南京,问鼎霸业,还有个重要原因是,他们看到李徳邻如今拉拢分化党内各派,成功地联合了具有深厚政治影响力的‘西山会议派’,组建新的联合政府,反而把赶走蒋总司令出力最大的唐生智和汪精卫推至边沿,颇有点儿过河拆桥的味道,于是激起了两人的愤怒,这才不罢不休,决心兵戎相见。
如此一来,李徳邻的敌人就不止孙传芳一个了,而前辈值此敏感时刻响应李徳邻等人的征召挥师南京,就算前辈胸怀坦荡,一切以革命大业为重,可天下人会这么看吗?”
朱培德和两位麾下大将频频点头,深以为然,老道也说言之有理,谁知安毅不罢不休,继续说道:
“这里面还暗藏个深重危机,如果德叔和诸位将军最终决定增援南京,汪精卫、唐生智就很可能认为德叔已经投靠李徳邻阵营,哪怕事实并非如此,也会给唐生智留下作恶的把柄和借口,此后双方的关系就会成为敌我关系了!
据小侄所知,各势力对九江和湖口要塞全都是虎视眈眈,觊觎已久,如今落在德叔手中再好不过了,由于德叔德高望重,忠厚坦诚,谁也不敢明着打九江和湖口的主意,德叔得以凭借这两个要塞和屏障稳守南昌,坐镇江西。
但是此刻拥有,不代表永远拥有……请恕晚辈放肆直言,就打个比方,要是小侄处于汪精卫和唐生智的位置,权衡利弊自知无法撼动军权在手的李徳邻和白健生的话,恼羞成怒之下,小侄定会调集目前处在江北一线鄂皖边境的三个军七万余兵力掉头南下,一举攻占九江、湖口,接着直逼南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灭或赶走德叔调走第九军之后留下镇守的第三军,趁李徳邻与孙传芳苦苦鏖战无法西顾之时,以最快速度占领江西各重镇,并据而守之,打通赣西吉安等地,与早已占据根基深厚的两湖地区紧紧连成一片,南可窥视两广,截断李徳邻的退路和供给线,北可联合冯玉祥、阎锡山和睦相处,西可震慑内斗不息的云贵川并联合其中实力派,最终与孤悬东南、四面树敌的李徳邻决一雄雌。
小侄就不信,如此一来没有半壁江山可以依仗,稳定一两年等待兵精粮足,形势明朗,再高举中山先生的大旗问鼎中原又有何不可?”
朱培德等人呆呆望着挥斥方遒的安毅,只觉得心跳欲停,脊梁发寒,大有醍醐灌顶之感。
劳守道满脸惊愕,随即不停唏嘘:“孺子经此大难,脱胎换骨了,欣慰啊!欣慰啊……”
朱培德擦去满头冷汗,缓缓站起,紧紧握住安毅的手:“贤侄,屈就我军中将参谋长如何?”
“是啊,小毅,愚兄与德衡(王均字)兄各领一军,军务繁忙,实难以分担培公(朱培德)重负,小毅就勉为其难吧。”金汉鼎也上前游说。
安毅吓了一跳,连声拒绝:“德叔、将军,你们可别吓我,小侄胡言乱语,信口开河,千万别见怪啊!
说实话,小侄年幼无知,如今心身俱疲,只会耍嘴皮子功夫,哪里能当此大任?再一个……再一个若是小侄真的进入德叔军中供职,德叔不就因此而得罪何敬之、白健生他们了吗?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要是德叔觉得小侄还能出点儿力气的话,只要有用到小侄的地方,打个电话吩咐一声即可,小侄就算是半夜三更打着赤脚也会飞跑着去。”
众人哄堂大笑,朱培德松开手缓缓坐下,收起笑容大声感慨:
“天才啊!贤侄智慧绝伦,哪是池中之物啊?好、好!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强求你了,让我好好想想……”
“德叔别想了,您喝咖啡。”
安毅双手端起咖啡送上去,心里真担心朱培德又来个什么提议,如今老道成了他的契哥,万一老道糊里糊涂点头,自己再想推辞就难了。
朱培德不悦地瞪了安毅一眼:“我不喝那玩意,把水给我……这样吧,反正你的老南昌士官训练基地也是空着的,你那么大的家业总得有些人马替你守着,我听说整个基地都是你自己出钱修的,既然你不想再从军,我就给你个保安团的番号,人数由你自己定,属于我麾下政府所管辖的地方警备武装,这样一来,方方面面都说得过去。
不过,作为回报,你得用你训练模范营那一套,帮我第三、第九军训练士官和连排长,就这么说定了,哈哈!道兄意下如何?”
老道略作一想,重重点头:“非常周到,确实是极为稳妥之计!”
安毅愣住了,心想老子没安顿下来就当上保安团长了,而且这灰头土脸的保安团长还得听你使唤,刚才一时无计脱身说的全都是客气话,德叔你怎么就这么实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