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煤灰的安毅也不客气,拉着王天培的手走出很远,离开喧闹的站台和股股浓烟蒸汽,在一间铁皮屋子前停下来,立刻便询问起了前线的战况,得知第十军四个师正在前方的南岸顽强抵抗、两个被打散的师正在集结,立刻向王天培提出建议:
前方各师以团为单位,分步悄悄后撤,每个师只留下一个团在阵地上不停地与暂缓进攻的敌人隔河对射,借着雨夜的掩护,将主力全部撤至柳泉一线,在已经构筑好坚固阻击阵地的独立师两翼停止下来构筑防御阵地,主力师安顿完毕后立刻回身拒敌,被打散的师、团则移到阵地后方快速休整,作为战略预备队使用,以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王天培与金汉鼎等人略作商量随即同意,一道道命令迅速从站台边上的小仓库里急送前方,得到丁志诚通报的周恩荣担负起后撤大行动的调度总指挥,很快就将第十军炮团的装备和后勤部门的三千余名官兵运回柳泉。
临时指挥部里挂着几盏马灯,将一群将军围在中间的地图照得通亮,随着第十军第二十八师师长王天赐率领三个主力团悄悄撤回,其他的二十九、三十两师的主力团也相继撤到站台上,在军部各部长官的冷静指挥下,有条不紊快速登上刚刚返回的列车。
天色微亮,部队已经快撤完了,担任最后一次运送任务的列车在周恩荣和两个副手的指挥下缓缓靠站,忙碌了一夜的安毅终于放下心来,他用三个多小时与王天培和第十军各师师长商量阻击战的兵力配置、炮兵运用和相互协同等问题,安毅果断的计策、合理的布局获得了王天培等人一致认可。这些来自贵州的将领们终于领略到安毅卓绝的军事才华和临危不惧的大将风范,讨论中不时发出的赞叹声弄得安毅很不好意思。
担负断后任务的教导师师长颜德基匆匆赶到指挥部报告,敌人三个军已经开始进行全面进攻的准备,敌人两个炮兵阵地首轮试射准确地击毁铁桥南岸的三个火力点,负责断后的六个团弟兄快顶不住了。
王天培恼火地瞪了颜德基一眼,斥责道:“你慌什么?啊?慌什么?老子不也在敌人火炮的射程之内吗?你慌什么?”
颜德基吓得脸色发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金汉鼎上前一步,和气地解围:“颜师长快回到前线组织所部后撤,前来接应的列车已经到达,时间紧迫容不得半点儿拖延。”
“属下遵命!”
颜德基如释重负地并腿敬礼,退出指挥部翻身上马,快速奔向前线。
安毅看到丁志诚在室外向自己点了点头,会意地转向王天培等人,低声说道:“最后赶到的第二列火车停在了二道,我们现在就可以撤离了,停在一道的那列火车留给最后撤退的弟兄们,稍微挤一挤,十八节车厢基本能装载五个团。”
王天培点点头,与安毅并肩走出指挥部。
身后的一群将帅早就想走了,听到轰隆隆的炮声越来越近,爆炸产生的灼热气流阵阵袭来,很多人惶恐不已,勃然变色,要不是王天培和安毅从容不迫地走在前面,说不定这群将帅早就惊慌失措地喧哗起来。
韩庄南面的运河两岸阵地,枪声密集,密密麻麻的炮弹落在南岸的革命军阵地上,炸得薄雾下的阵地浓烟滚滚,千疮百孔。
十分钟炮击之后,直鲁联军第六军徐源泉部、第三军程国瑞部、第五军王栋部麾下六万官兵发起冲锋,喊杀声震天,负责中路突破的第三军官兵顺利冲过铁路桥,杀向革命军将士昨日匆匆构筑的阵地,这才看到阵地上除了零落的尸体之外,已经没有一个活人,前方一公里处仍可看到落在后面的一千余名革命军将士没命地向南狂奔。
消息传到韩庄,担任前敌总指挥的第三军军长程国瑞勃然大怒,立刻命令麾下第三军发起追击,徐源泉和王栋两人则惊讶于王天培第十军的逃跑速度,都没有料到多达五万余人的王天培部竟然跑得这么快,更不知道第十军将士借着雨夜战事停顿的间隙,在铁路工人的大力协助下,悄悄地展开成建制的大规模后撤,于是也和程国瑞一样严令自己的部队立刻追击,心想对手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在水网密布的狭窄公路上走得太远。
清晨七点五十分,徐州彭城大营革命军指挥部。
以第二路军总指挥兼任第三路军临时总指挥的白崇禧将军刚刚从后院走进作战室,参谋长张定璠大步上前报告:
“健生兄,王天培将军来电,第十军五万七千余名将士尽数撤至柳泉镇,与安毅师一同构筑起坚固的阻击阵地,麾下三个主力师和两个教导师分布在柳泉车站以北两公里区域,在独立师先行构筑的三公里阵地两翼一字排开,麾下炮团业已做好打击敌人的准备。”
白崇禧双眉一振,有些惊讶地问道:“咦,这么快啊?是不是所部完整地回撤回去了?”
“是,电文中虽然没有呈报撤退的方式,但是依照属下猜测,很可能是利用铁路进行运送,否则决不会这么快。
柳泉至韩庄南面的利国站也就十五公里路程,如果利用火车运送,完全可以在五个小时之内来回四趟。”张定璠不愧是精明的参谋长,略一考虑便分析得**不离十。
白崇禧重重点了点头:“是了!我早该想到的……昨晚安毅发来报告说正在柳泉以北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