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尔一线,残酷的战事已经持续了五十多天。在这五十多个日日夜夜里,远东军和苏军动用了包括飞机、大炮、坦克在内的所有武器,有近三十余万人在战斗中牺牲。
凌晨零点,万籁俱寂。
一般情况下,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已进入梦乡,但是在乌拉尔以西彼尔姆面对的卡马河河岸上,远东军的探照灯依然在不知疲倦地来回巡视着。
突然间,卡马河西岸万炮齐鸣,无数炮弹拖着明亮的尾巴,在寂静的夜空中划过,河东岸犹如被天际陨落的流星砸中一般,剧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一团团耀眼的火光,如同排列的汽油桶被密集引燃一般,争先恐后地升起,把天地照射得一片透亮。
苏军口径略小的速射炮炮弹带着略显低平的弧线,击中卡马河东岸的远东军防御阵地,将空无一人的战壕梳理了一遍又一遍。
而中大口径的122榴弹炮弹,则带着更为圆滑的弧线,落在了对面河岸阵地的后方,在那些白天曾是远东军炮兵阵地或者疑是炮兵阵地的地方爆炸开来。尽管远东军的大部分大炮,已经移到了新的地方,但是苏军如此密度的炮火打击,还是命中了部分炮兵阵地和弹药存放点,引发剧烈的殉爆,整个大地不停地剧烈颤抖,仿佛末日来临。
两个小时的炮击之后,十几万苏军在政工干部的带领下,在内务部队组成的督战队催促下,分三波开始在卡马河铁路大桥两端十五公里的区域内发起猛烈攻击。和历次作战前的动员大会一样,集团军和方面军指挥官下达了不成功则成仁的命令,面对东岸远东军顽强的防守,整个进攻显得极为悲壮。
卡马河发源于乌拉尔山西北麓的喀尔普什基诺村附近,是伏尔加河左岸最大的支流,四月下旬至六月上旬为卡马河的春汛期,平均河面宽度舒展到三公里,平均水深也可达三十米,但是在彼尔姆这一段,河面陡然变窄,平均宽度不到五百米,收到河床的挤压,水流变得异常湍急。
苏军的火力压制极为凶猛,进入第一道战壕的远东军士兵,几乎没有抬头的机会,只能趴在战壕里,观察河对岸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射击。
在速射炮、迫击炮和轻重机枪的掩护下,大部分苏军乘坐上千艘木船,开始了渡河行动,其他苏军则开始用小船和木板搭建浮桥,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要上演的渡河战役,再次在深夜爆发。
苏军之所以会选择在深夜出击,在于忌惮远东军强大的空军。由于黑夜的掩护,哪怕是对方的空军升空作战,也无法瞄准目标,对地面部队进行压制,反而会因为视觉误差的原因,导致巨大的损耗。
经过一段时间的出击后,远东军空军损失了四十多架战机,而取得的战果却寥寥无几,于是空军基本上不会在晚上出动了,这段时间,反而成为了苏军经常发起进攻的黄金时间。
战斗在整条战线上全面打响,其中争夺最为惨烈的,要数钢铁结构的铁路大桥的攻防战了。数千名苏军组成的敢死队,如同拍岸的浪潮一般,疯狂地冲上大桥,而在此期间,苏军动用了一百余门大炮,持续向大桥东侧的岸防阵地进行炮击。
坚守铁桥的远东军士兵,冒着对方的炮火,向冲到桥中央的苏军士兵进行射击,许多中弹的苏军士兵倒地后还不及呻吟一声,便被后面得人踩到了脸上,身上,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大桥靠近东面的桥头处,很快就被密密麻麻地苏军尸体覆盖,一层又一层铺垫上去,后面冲锋的士兵,仿佛踩在棉花山上一般,在血水中不断前进。
不时有苏军士兵从桥上跌落到汹涌湍急的卡马河中,落水的“噗咚”声瞬间便被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步枪和轻重机枪密密麻麻的射击声和大炮炮击和落地时发出的隆隆声所掩盖,整个战场,仿佛在演奏一曲高明的奏鸣曲,而代价却是一条条鲜活生命的失去。
卡马河铁路大桥正面,远东军用沙包堆砌起的掩体,早已被苏军一波接一波的炮火所摧毁,桥头附近日间修筑的几座简易工事,也被稠密的炸弹炸飞,只有桥头两侧战壕里的机枪,还在拼命地进行射击。
远东军士兵两两一组,操纵着马克沁重机枪,副机枪手忙碌地一次次将弹带送入机枪,负责射击的机枪手根本就不需要瞄准,手指死死地扣在射击钮上,枪口在幅度很小的范围内来回移动,凶猛的机枪火力,覆盖了整个铁路大桥,冲锋的苏军军官和士兵,便在这密集的机枪弹雨中,与这个世界匆匆告别。
战斗持续着,无数串冒着光芒的机枪子弹,若泼水一般冲向大桥正面和两侧,在钢制的桥干上溅起无数的火星,经过几分钟射击之后,滚烫的不仅是远东军士兵的枪管,就连大桥的桥干也因为频繁地与子弹摩擦开始变得烫手起来。
尽管有着政委和军事指挥员的身先士卒,但苏军向大桥发起的第一波冲击,还是硬生生地被机枪挡了回去,大概集中三个团进行波浪攻击的苏军士兵,最后只剩下不到五百人,而且个个带伤。
不过,远东军的机枪手们英勇而顽强的阻击,遭来更多的苏军炮火,整个大桥东岸,几乎陷入一片火海之中,远东军在这里的伤亡也超过了千人,守桥的一个团几乎损失了三分之二以上的士兵。
河面上的战斗也是异常的激烈,在苏军大部分船只到达河中央的时候,远东军位于战线后方的大炮开始进行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