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中央军校,憩庐。
“安毅,你病体未愈,此去上海,可吃得消啊?”蒋介石看着站在面前形容憔悴苍白的安毅,脸上满是怜惜和关切之情。
安毅笑着走了几步,虽步履略显蹒跚,但却强而有力,然后转向宋美龄:“师母,你看,校长在质疑我的判断力!”
宋美龄捂着嘴笑了起来,随即有些无奈地说:“小毅,你的校长是关心你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我和大哥、姐姐都没来看你吗,你校长是想你多休息一下。你心里也清楚,这次你不仅有严重的内伤,更兼有脑震荡等脑疾,若是没有调理好,留下后遗症怎么办?你是你校长和党国的擎天柱,许多事情还指望着你帮他分担呢!”
“谢谢校长,谢谢师母!”
安毅眼睛一红,向宋美龄、宋霭龄、宋子文投去感激的一瞥,然后正对着蒋介石,诚恳地说道:
“可是,学生闲不住啊!如今从华北到上海,日军气势咄咄逼人,咱们若是一个应对不好,就会出现丢盔卸甲、一溃千里的惨状。与我与日军交手多年的经验,日军其实并不可怕,他们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也知道胆怯,只要我们针锋相对,每一次都让他们吃点儿小亏,以日本的国力,根本消耗不起。这种消耗战打多了,日本人就会在心里留下阴影,打起仗来不自觉就会变得保守,畏首畏尾,那样我们承受的压力就小多了。
“反之,若是其打惯了顺风仗,气焰就会越发高涨,战力就会成倍增加,一支常胜之师和一支累败之师,就算是相同的一班人马,也会有截然不同的表现。而我们若是习惯了打败仗,那面对日军的时候,未战便先胆怯三分,处处缩手缩脚,只会处处设防处处挨打,最后演变为大溃败。
“所以,每战我将士必奋勇争先,以消耗日军实力为主要目的,要充分发动民众,以正面的阻击作战和敌后的破袭战为主,若是敌人战线拉得太长,我们可以派出小股部队深入敌后,破坏其交通和物资供应,牵扯其兵力和注意力,积小胜为大胜,这样要不了多久,敌我双方态势就会发生转化,我国民政府就可趁势收复失地,告慰国民。”
“这些观点和**的建议很相似啊”
蒋介石若有所思地道:“安毅,若是中央政府没有决心,就不会把最精锐的主力全部调到上海去参战了,那可是博采德械和你们叙府产武器装备起来的精锐军队,每一支都倾注着我的心血,花费不菲。”
安毅惊出一身冷汗:“学生不是说这个,学生是担心我们某些将领没有坚决抵抗的决心和勇气,尤为可惧的是,某些人还有着保存实力的小心眼儿”
蒋介石微微一笑:“你是说刘经扶吧?安毅,你要放开心胸,刘经扶没有通知第五军团就擅自撤退,是有不是,但你也应该看到,当时的情况已经是万分危急,从事后得到的情报来看,当时日军已经调集了五个师团自南向北发起进攻,第二集团军大部都是疲惫之师,连平日战力之十分之一都难以发挥,果断选择撤退是明智之举,当然由此给第五军团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我心里也很难过。
“第五军团就好像定海神针,有胡家林率部坐镇华北一天,日军就不敢过于猖狂,听闻胡家林等将校遭遇毒气弹攻击的消息后,我也黯然伤悲,几度落泪,所以听闻你的讨日檄文和随后的紧急声明,我均没有发表意见,政府和军队中有不少人要我严惩你,都让我给顶了回去,为的就不是体谅你悲愤的心情吗?
“国事艰难,每一员将领都是经过多年考验成长起来的,刘经扶是你的老长官,他的能力如何,你心里很清楚,你说他才能平庸无战略眼光,这一点我承认,但你要说他消极避战保存实力就有点儿过了。北伐伊始,第二师每战必争先,杀得尸山血海也不退却一步,自你离开第二师后,第二师更是北伐中战损率最高的部队,这些不都表明刘经扶的勇猛与顽强吗?所以,今天我给你们做个东道,放开心里的疙瘩,一致为党国效力吧!”
安毅心里苦笑,心说校长你以为刘峙还是当初那个英勇强悍的第二师师长啊?多年的宦海生涯,早就让其磨平了棱角,从外到内变了个人。可是这些不好对蒋介石明说,如果这个时候再质疑,那就是指责蒋介石的用人眼光了,当下只能恭敬地说道:“谨遵校长指示。”
“安毅,你对这两天各国谴责我国民政府,纷纷与日本缔结合约怎么看待?我国是不是真的被世界孤立了?”
宋子文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安毅拽到身边的沙发上坐下,劈头盖脸地问道。
从六月份开始,孔祥熙周游列国,寻求政治和经济支持,原本取得不错效果,先后与美、英、法等国签订了一系列合作协议,获得投资资金高达数亿美元,但随着中日大战爆发,各国政府和财团的态度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此前签署的合约迅速被束之高阁,这让暂时全权主管国民政府金融和财政的宋子文心里极为不安。
安毅向蒋介石投去征询的目光,看到蒋介石示意自己解答,于是整理了下思路,说道:“这些合约代表了各国的倾向,似乎我们中国真的成为了千夫所指的对象,可能我们政府和军队中许多人坐不住了,认为我国会不会步当年慈禧太后与列国交战灰头土脸丧权辱国的后尘?我认为这种担心纯粹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安毅的话,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