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毅点了点头。几乎从一开始插手白银市场,安毅心里就清楚白银价格的上扬将给自己国家带来的巨大的危害,但是他没有选择旁观,也没有想办法阻止,反而是积极地参与进去,并从中谋取暴利。
以前安毅总是用自己不可能扭转美国政府和国会的决定来说服自己,与其坐视别人大力侵吞中国的财富,还不如自己浑水摸鱼,即便是将来中国的利益真的受到损害,也有一部分落回自己和安家军兜里,为将来的抗日大业服务。
但是,如今整个白银市场完全按照自己的设想涨跌,自己也从中赚取了足够多的好处,安毅才真正的感觉到惶恐与困惑:到底我做对了,还是成了趁机发国难财的小人?
这个问题让安毅非常纠结,并一再地在心中质询自己。
“小毅,你根本不需要想那么多的,你应该知道,这钱就算我们不赚,美国白银集团和犹太人集团、投机商也要赚的,还有英、法等国和小日本会放弃这些赚钱的良机吗?如果我们不主动出击,这些钱只会便宜对我们虎视眈眈的列强,特别是小日本,一旦从中尝到了甜头,更会加快侵略的步伐……你何必让自己不痛快呢?”醒悟过来的龚茜柔声劝慰道。
安毅伸手阻止了周崇安和何京,然后对龚茜说道:“茜姐,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并不是我突然变得优柔寡断了,而是就算是我们顺势而为,但我们赚取的依然还是民众的血汗钱,我们依然是在损害中国的国力,所以我这心里不是个滋味啊。”
龚茜正色道:“小毅,你还是没想明白,既然银价上涨是不可避免之事,那就意味着银根紧缩、经济萧条指日可期,要是国内没有大量的存银救急,中国经济整体瘫痪几乎是板上钉钉。可是,现在有了咱们的插足,咱们的手里就有了足够的本钱来干预这场危机,你想想看,美国政府购买力再大,也不可能把市面上所有的白银收购一空吧,其实就算是要把咱们现在手里握有的现银吃下去也会很困难,更不要说其他国家和财团囤积的白银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咱们可以进行货币改革……中央不是早就有以纸币代替银元的构想了吗?咱们川南干脆率先进行货币改革,发行的货币按照美元的比率与白银挂钩,与国际市场价格相当,这样就没有人吃力不讨好,试图从国内贩卖银元出国了!”
“法币?货币改革?”
周崇安和何京对视一眼,均有豁然开朗的感觉。何京笑了起来:“不错,不错,我估计货币改革很快就会成为现实,咱们应该赶在中央政府前面,推出自己的纸币!我预计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白银的外流必然成为现实,中央必将废止法币与白银的挂钩,而咱们反其道而行,也发行自己的纸币,不过纸币却可以从咱们银行里兑换等值的白银,这样从信用来看,咱们的货币还远在中央发行的货币之上,流通全国是必然的事情。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造钱更好的买卖吗?有了咱们的白银做担保,有了安家军的军力做保证,相信很快就会流通于大江南北,到时候就算是蒋委员长,也要掂量一下贸然向咱们动手的恶果!”
安毅有些迟疑:“这样不是加大咱们和中央的对立了吗?而且孔部长和宋子文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龚茜却从何京的话里听出了其他意思:“金城,你的意思是中央政府还要想办法削弱咱们?”
何京点了点头:“龚小姐想必也清楚,如今**红军连战连败,苏区的范围已经被压缩到很小的区域,被消灭是迟早的事情,一旦这个国民政府最大的隐患消除,接下来蒋委员长肯定是要削藩。他不是一向说攘外必先安内吗?现在小毅领衔的安家军和周边盟友已经成为第一大军阀团体,其影响和威胁远超桂军、粤军和晋绥军,蒋委员长肯定食不甘寐不香,届时就算是兵戎相向也有可能。
“我们多管齐下,把自己的影响深入到国民经济的各个层面,实力越是雄厚,委员长越不敢轻易开启战火,他也担心咱们安家军和盟友顺着长江而下,兵锋直指武汉和南京,要是北面阎锡山和南面的李宗仁、陈济棠再一起动手,江山易主也有可能,这样下来,留给咱们的和平时间就多多了,一旦拖到中日间开战,危机自然就解除了。”
安毅淡淡一笑,虽然不知道红军会不会走上长征路,但多一些准备总是好事,想了想干脆决定把蒋云山、董泽川、吴哲夫、吕啓见等人一并叫来,对今后的政策和方针展开研讨,让安家军在错综复杂的局势中,利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