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东印度舰队,从字面看起来和英国东印度公司差不多,可实际上它们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作为从英国统治下,经过浴血奋战,取得独立的美古月人后代,卢奇准将向来对英国人没有什么好感。而且作为一名职业军人,他比政客出身的库欣要爽直得多。在与徐乙谈到当今世界格局的时候,卢奇甚至会破口大骂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卑鄙无耻,更对英国人向大清国倾销鸦片的所作做为感到痛深恶绝。
“……美利坚从独立起,宣言就是自由、民主、平等!我们自由民主的美国人和那些傲慢的英国佬不同,我们需要的是自由的贸易,而不是用万恶的鸦片去掠夺财富!美国、大清国都是伟大的国家,那些靠鸦片起家的无耻英国人,总一天会自食其果!”
卢奇握紧拳头,冲着船舷外咆哮道。一方面是因为替大清国受鸦片流毒而不平,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卢奇家族在独立战争中与英国人结下的仇怨而愤怒。
这为舰队司令,虽然和库欣一样都是英国人的后裔,可对于英国的好恶感恰恰相反,也许是军政各自不同出身的原因吧,才会使得反常这么明显。
可不管怎么说,像卢奇准将这样鲜明支持大清国的洋人,徐乙还是第一次遇到,心里不由得对卢奇有了更深一层的好感。
“你们大清国和英国几年前的那场战争,完全是可以避免的,真不知道你们皇帝是怎么想的,可惜了……”
正在徐乙感慨着卢奇居然会如此嫉恶如仇的时候,想不到对方说出了一句他从未听过的话。
“避免战争?这话怎么说?”徐乙愣了愣。
卢奇有些奇怪地看了徐乙一眼,问道:“怎么?部长阁下,难道您不知道么?”
“对不起,卢奇将军,我的确不知道,能不能……请您仔细说说?”
瞧了瞧徐乙,觉得似乎他真不清楚的样子,卢奇惊讶万分:“我的上帝!部长阁下,难道您不清楚,当初英国在开战前,下议院有过激烈的辩论么?如果当时你们的政fu能够婉转些,适当地开放些,那场无耻的战争就不会发生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徐乙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疑惑地问道。
直到卢奇详细地把当时英国政fu的议院辩论经过告诉徐乙,并说出为什么会以微弱票数通过开战议案的内幕时,徐乙惊愕了。
原来,当时英国下议院对向大清国开战前,赞成派和反对派针锋相对,甚至在一段时间里,反战派占据了上风。可惜的是,当时大清国政fu没能把握机会,适当地调整外交策略,反而严厉打击所有洋商,不论是否鸦片商人,都一律禁止。更让世人不可思议的是,大清国政fu还不顾外交礼仪,驱逐英国外交官,这才造成最终议案以371票对369票的微弱多数勉强通过。
“我恨英国,但我的祖先也是英国人,不能不客观的说,你们大清国政fu在这场战争中的表现太让人失望了。”
卢奇耸着肩膀,摇头说道:“这失望的不是军事,而是政治上的。虽然我只是个军人,但是当时的形势对你们大清国有利,是谁都看得出来的呀!我不明白的是,你们的皇帝为什么会把所有正当商人全当成鸦片贩子一样对待,不仅关押他们、还驱赶他们?
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当英国的商务总监布莱尔先生为了配合你们政fu禁止鸦片的时候,反而被你们政fu以奇怪的理由驱逐出海。难道你们不知道,布莱尔先生在他写给英国外交部的信件中,充满了对鸦片贸易的强烈谴责么?而且,他并不满足于英国政fu一般的不干预政策,反而企图主动承担起制止鸦片走私的责任。他甚至提出与你们的官员一起去共同阻止鸦片走私,因为他相信,那些英国鸦片贩子不大把大清国政fu的辑私官员放在眼里,他希望一旦他出现在辑私现场,有助于防止那些人的轻举妄动。
出于对鸦片贸易急剧扩大的忧虑,他还更进一步鼓吹英国政fu积极干预以制止鸦片走私。还代表英国政fu发表了大量措辞严厉的通告,警告那些从事鸦片贸易的商人么?”
这些前所未闻的事,让徐乙一时间蒙了。布莱尔是什么人,他当然知道,可卢奇所说的,却有些让他难以置信。
“卢奇将军,这位布莱尔先生,不正是战争的发起人么?怎么会?”
“战争的发起人?呵呵,部长阁下,这应该是你们大清国人的观点吧?”卢奇叹声摇头问道:“难道你们不知道,这位你们口中万恶的布莱尔先生为了维护你们禁止鸦片的行为而遭到了英国政fu训斥?而且还因为作为战争后期的索赔代表,只向你们大清国索赔六百万两而被英国政fu不满,最终遭到撤职么?”
“不会……这……这不可能……”
虽然卢奇说得如此肯定,但徐乙还是将信将疑。当年主持禁烟的人是林则徐,而且关于当时的情况和布莱尔这人,林则徐与徐乙不止谈论过一次。可这今天,徐乙突然听到了另一种解释,而且是一种让他匪夷所思的答案,怎么不能让他觉得疑惑?
“真实的历史终究是掩盖不了的,部长阁下,等您以后到了英国后,再找寻答案也不迟……”
卢奇看出了徐乙眼中的迷惑,淡淡的说道。
徐乙想了想,点点头,既然自己这次出使,那么这答案到了英国再确认也不迟。不过,徐乙虽然暂时放下了对布莱尔的思索,不代表他没有其它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