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也许可以找到杀死以赛亚的方法,他心想着,但那种身体被改造的恐惧感又再次袭来了,软蠕的触须骚扰着他的双腿,似乎要钻进他的体内去,让他几乎站不稳。但一双手臂及时抓住了他。
他回过头去,沙耶罗站在他的背后,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转瞬消失了。重新鼓起了勇气,赫洛朝前方走去,大声呼喊着安藤的名字,突然,血肉般的内壁蠕动起来,一个人形被剥露了出来。
一个赤裸的亚裔青年。
“安藤!安藤!”赫洛低声呼唤着他,试图将他拽出来,但安藤的半个身体就像溶化了一般嵌在以赛亚的大脑内壁里。
一个不好的念头充斥着赫洛的大脑,安藤也许与以赛亚发生了某种“融合”,可能没有办法再醒来了。他拍了拍他的脸,看见安藤的眼皮轻微地抖动了一下,缓慢地睁了开来。
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安藤露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赫洛?你怎么在这儿?”随即他又困惑地看了看四周,“我…我又是在哪儿?”
“我在以赛亚的大脑里,又或者…在你的大脑里,怎么样,你有办法挣脱吗?”赫洛扶住他的上半身。
安藤低下头,恍然明白了什么,他推开了赫洛:“听我说,赫洛,我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了,以赛亚对我进行了洗脑,将我意识摧毁的四分五裂,现在你看的我只是我残存的一部分思维而已,不足以抗衡以赛亚……”
“不…”赫洛的心揪起来,他看着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神色的细长眼睛,忽然意识到这个跟他插科打诨,开着没有下限的玩笑,却总是包容他的朋友有多么重要。因为眼里只看着沙耶罗,他忽略了太多人,太多事。
“但你能。他在侵占我的同时,我也知道了他思维中的弱点。你往深处走,就会看见……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当他不是你。”
“你说艾灵?”赫洛蹙起眉。
“你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安藤有些意外,又苦笑起来,“我还以为他会瞒你一辈子。那样…也许我还有机会趁虚而入。”
赫洛瞠目结舌:“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想这种事!”
“天知道我在这里度日如年,可都是想像着跟你来上一炮有多美妙打发时间的。”安藤撇撇嘴,又开始犯贱,“喂。看在我要死了的份上,和我接一次吻吧。”
“你这家伙……”赫洛抓紧他的肩膀,慢慢地又松了。
他难过地咬着牙低下头去,堵住了安藤的嘴。而在这瞬间,周围的空间剧烈的收缩起来,安藤突然将他猛地推了开来,他用手竭力撑住两旁正在靠拢的内壁,对他吼了一声:“快点,找到以赛亚思维里的艾灵!”
眼眶泛上汹涌的热意,赫洛攥紧拳头,朝前方冲去,在一片肮脏污浊的血肉组成的空间之中,他看见了一个发光的物体,那是一个人静静地躺在一个休眠舱中。他基因的主人在里面沉睡。
尽管赫洛知道这不是真正的艾灵,只是以赛亚想出来的,活在他的思维与记忆中的幻象,在面对着对方时,他仍然感到了一阵彷徨无措。
“嘿……艾灵?”他敲了敲玻璃,等待着他睁开眼睛,但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按下了开启舱盖的按钮,艾灵从里面倒下来,被他及时的接住了。
一串比呼吸更微弱的呻吟自赫洛的耳畔发出来,他仔细听了几遍才听清艾灵在说什么。他在说“杀了我”。赫洛突然感到一种毛骨悚然——如果这是以赛亚的幻想出来的艾灵,会说这样的话吗?
“艾灵?艾灵?你被困在这儿多久了?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他颤抖地问。
“二十五年前……我死去的时候。”艾灵喃喃地回答,他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既没有悲伤也没有痛苦,仿佛只是在执行一个简单的程序指令。
赫洛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也许就是艾灵入侵到了新纳粹军系统里的意识的残存的某一部分,不知怎么被以赛亚保存了下来,并且禁锢在了自己的大脑里。这大概是他听过的最为骇人听闻的囚禁方式。
而眼前这属于艾灵的意识,也许恰恰就是以赛亚的精神支柱。
“杀了我。放我自由。”
回答完他的问题,艾灵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起来。
赫洛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开,屏住了呼吸。他不敢正视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也更下不了这个手,正在犹豫不决之际,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沙耶罗低头凝视着舱里的人,突然,艾灵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哥哥……是你吗?”
他大睁着呀,眼睛是灰蒙蒙的蓝色,他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是一缕残存的意识,或者什么执念而已。
“是我,艾灵。你想跟我说什么?”沙耶罗弯下腰去,抚上他的眼皮,他把他的头放在肩膀上,“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在听。”
赫洛立在一旁,怔怔地望着这一对真正的兄弟,他既为艾灵的遭遇感到悲伤,又有些惶然。他害怕艾灵说出“我爱你”之类的话,那足以让他刚建立起来的信心在瞬间崩塌掉,因为眼前沙耶罗的姿态实在太温柔了。
“别相信威廉。我知道他就像我们的父亲……可在入侵了新纳粹的系统后我发现了威廉的访问记录,他的指纹与影像。他是新纳粹的一员。我没来得及告诉你,美国高层已经被逐步渗透了,你得尽快离开cia,隐藏身份,销声匿迹,别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