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上大家都盯着我看,眼里全是不信任。
这些管理人员很多都亲自经历过厂子换老板的事。
每个老板接手的时候都是一副雄心壮志的样子,都想把这个厂子做好,但真正做下来,就发现了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巨大差距,然后就又只好把厂子再度转手出去。
在温城这样的鞋厂非常的多,在华夏经济刚刚起飞的时候,这些鞋厂曾经一度是供不应求,不断地扩大生产线,还是无法满足市场巨大的需求。看到七大妈八大姨赚到钱后,各路亲戚也纷纷加入,厂就越来越多,产品也越来越多,但需求量却随着经济的低迷持续下降,终于导致产能过剩。大量的中小企业倒闭,少数活下来的,也都是在水深火热中煎熬。
“大家都有些什么想法,全部都说出来。大家认为目前厂子面临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我那些管理人员。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
“不妨直言,不管说的是对的还是错的,说话总比不说话的好,上次我否定了使用美如星辰这个名牌的建议,我知道大家对我有些意见。但我那是对事不对人,我还是希望广开言路,并不是上次的意见我没有采纳,以后就不提建议了,那怎么能行?”
终于有人开始说话。“袁总,你说我们的条件暂时不能做高端品牌,可是现在温城百分之九十的鞋厂都做的是中低端产品,导致大量产能过剩,最后就相互杀价,现在几乎都没什么利润了。于是只好给品牌厂家做代加工。但现在很多东南亚国家的劳动力成本更低,那边代加工的价格更低,人家要么跑到那边去找人代加工了,要么就压我们的价,我们如果不答应,人家就跑了。我们只有答应,不然我们客户都没有了。那还怎么做?”
“代加工的利润现在确实很低了,可以说是没有利润。现在如果把所有的代加工业务都终止,那会导致大量的员工失业,所以暂时要保留代加工业务,只要不亏损就行,但代加工业务要慢慢缩减,在合适的时候就全部取消。全力做我们自己的品牌。”我说。
“可是现在做低端品牌也没什么利润,也还是亏损。”
“这我知道,所以我们要慢慢改进,慢慢提升我们的质量和管理水品,至于目前的亏损,我们从多方面去想办法,先从节约成本这一块抓起吧,我们要多找一些新的原料供货商谈判,争取找到更便宜的原材料,然后再抓抓劳动纪律,尽量提高效率,效率太代,本身也会增加成本。总之从每个细节开始重新抓起,每一个细节提高一点,总体就会提升很多。从明天开始,我和各位每天都要在生产一线呆上至少三个小时。我们不要总是呆在办公室纸上谈兵,要深入一线,找出关键的问题,然后一一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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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真的很难。鞋厂的员工普遍文化水平较低,很多理念性的东西她们理解不了。唯一的办法就只能从制度上加强,理解不了就不理解了,只要遵守纪律就行。
但问题很快就出来了,这些工人以前懒散习惯了,我一上任后狠抓纪律,他们认为我是在针对他们,很多人就开始造谣,说我这样做就是要逼走他们。
有些事压根没法解释,纪律肯定是要严格执行。实在受不了的,那他要走也只能让他走。他认为我是针对他,那也没有办法。几天下来,真是走了不少工人。工人们开始在私下给我取绰号,号我‘袁老虎’。
这我倒也真不介意,只是付之一笑。
安明给我的一年的时间将这个厂子扭亏为盈,这个任务艰巨得我根本没有其他的精力去考虑太多的事情。直接一头就扎进了工作之中。繁重的工作让我少了时间去想那些心痛的事,倒也渡过了失恋最难熬的第一周。
安明始终没有给我打电话,也没有再出现在鞋厂。我去公司和魏松交接工作的几天,也没有在公司里见到他。胡芮说,他很久没有来公司了,就看周末聚会他能不能出现。
对于那天安明为什么会出现在会所抓我的现形,对我来说依然也是一个秘密。
胡芮说她到过会所后工作人员说没有见到我,要么是会所的工作人员撒谎,要么就是胡芮撒谎。
如果胡芮没有撒谎,那工作人员想来更没有必要撒谎,如果真是工作人员撒了谎,那肯定是有人给了钱指使他们撒谎。这年月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什么事都有可能,什么人都能指使。
如果真是有人让那会所的工作人员撒谎,那个背后指使的人又是如何知道我在那个会所的?
渠道还是只有胡芮,因为知道我在那儿的人只有胡芮,当然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一直有人在跟着我,发现我进了那家会所后,就直接打电话报告了安明。
不管后面那个人是通过哪种渠道知道我在那里,但他显然是不想我和安明在一起的人。他就是要制造我和安明之间的冲突,让我们彼此记恨。直到分开。
我甚至想,那个发照片给我和通知安明我在会所的人,有可能是同一个人,也有可能是同一伙的人。
不管他为什么要让我和安明分开,但他的目显然是达到了。而且是做得相当成功。
电视里开始播放着一年一度的春运消息,相关单位也发布了放假的通知,来自外地的工人们扳着手指开始倒数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