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顾景岚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手上端着的茶杯“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陆元劭走后,顾景岚就住进了沈瀚的府中,今日是宫变后第一次复朝,他便在主厅里等沈瀚下朝带回来朝堂上最新的消息。却不料沈瀚一开口就让他惊掉了茶杯。
沈瀚揉揉眉心,道:“你的身世……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我……”顾景岚苦笑,不是他不信任沈瀚,实在是这件事牵涉到岚贵人,不好启齿。况且就算他愿意说,但自五年前发生那件事后他就去了边关,回京的时候局势正紧张,根本没有机会说出自己的身份。
他也没有想到,胤元帝这一回竟然就不管不顾地把他的身份公诸于众了。
“陛下难道还真想立我为太子不成?”顾景岚眉心狠狠皱起,他可没有那个做太子的心思。
“陛下今日没把话说死,不过话里话外,明显就是这个意思。”沈瀚道:“你也知道,三皇子四皇子,实在是不堪大用。”
沈瀚又仔细打量了顾景岚一番,问道:“伽岚,若陛下当真立你为储,你当如何?”
“大人就别同我开玩笑了!”顾景岚怒道:“我是能当一国之君的人吗?!”
顾景岚其实很有自知之明,他的资质,做些庶务还行,然而一国之君这个位置,是只会庶务就够的吗!
往常也没见胤元帝怎么看重他这个儿子,顾景岚在心底冷笑,现在看来真是得用的儿子都死绝了,竟想起了他来。
“罢了,我进宫一趟。”顾景岚想起来之前王成武把自己招了的事,那么胤元帝必然是知道自己在京中的……看来,也未必没有逼他进宫一见的意思。
沈瀚思考了一下,没有阻拦他,只拉住他的手,低低嘱咐了一句:“一切谨慎,不可对那位掉以轻心。”
那一位,自然是指胤元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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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勉强撑着上朝,胤元帝几乎整日都躺在床上了,曾经的睥睨天下的雄主如今只是病床上苟延残喘的老人——这旧伤是二十五年前他篡先帝的位时受得,如今复发在二十五年后他儿子要篡他位的时候,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
“你来啦。”胤元帝虚弱咳嗽,让戚福扶着他坐起来。
“见过陛下。”顾景岚的礼数分毫不差。
“朝堂上的事你听说了?”胤元帝也不和他废话,趁着还有些气力,开门见山道:“怎么?立你为太子,你还不乐意?”
一国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尊崇,尊贵无比。
当初先帝十几个子女,为了争这个位置争的头破血流,死的死,亡的亡,折损了大半,最后才被他一举逆袭夺了果。
权势,美人……这个位置所代表的是其中顶峰,胤元帝不信世间真有男人能忍住这样的诱惑。
现今他把这个位置摆在顾景岚面前,只要他这个儿子一伸手,就能够得着。
“微臣何德何能,当不得此大任,还请陛下勿要作此考虑。”顾景岚一心推辞。
胤元帝脸上已经没多少肉了,枯瘦到有些吓人,黑目圆睁,面色冷峻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狰狞,他冷着声音道:“这个位置你如何就坐不得了?你在担心什么?”
“——还是说你在担心什么?”
顾景岚原已经想好了就推辞的措辞,然而胤元帝立刻就打断了他,继续说了下去——这在胤元帝本人看来,是他难得地开解了一次这个儿子,而在顾景岚看来,却实在是……恶心。
“如果说你担心的是自己哥儿的身份,那完全不必……届时你亲自生下继承人,去其另一父,朕这一脉,自然可以在你身上延续下去。”
顾景岚嘴角渐渐漫出冷笑,他就说胤元帝怎么就突然想起自己来了,看来果然是没儿子可用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胤元帝果然是考虑的清清楚楚了才决定立他为储:老三老四愚钝不堪,老五年纪太小,皇孙一辈的更是只有在地上爬的年纪,这一支里,竟只有他一人勉强可用。
甚至继承人的问题都已解决,他自己亲自生一个不就得了?
可惜啊……
“陛下。”顾景岚打断他,眼里带着冷然的嘲讽:“伽岚早已喝了绝育药,今生子嗣无望,陛下不用再想了。”
“……”胤元帝一口气立时就被憋了回去,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什么时候喝的绝育药?!疯了不成!”胤元帝怒道。
“不久。”顾景岚唇边是恶劣的笑容,道:“约莫一月前吧,来京之前才喝的。”
“滞涩的脉象应当还在,陛下若不信,可派太医前来验脉。”
胤元帝猛地咳出了一口果真颤抖着手,着人去传太医前来验脉了。
顾景岚淡淡道,垂垂眼皮子,遮住严重满溢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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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沈府的时候,沈瀚见他的表情不对,迎上来就问:“发生什么了?”
“无妨,大人不必担心。”顾景岚垂了手道:“陛下也再不会提立我为储这件事,大人不必替伽岚忧虑。”
沈瀚忧虑的,是万一他哥儿的身份暴露要如何……朝臣无论如何是不能容忍一个哥儿坐上那个位置的,而胤元帝竟似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一条。是否真心为他着想,一看便知。
五年前顾景岚和沈瀚商议后决定离开京都去边关,一方面是因为他和陆元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