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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被选进宫时就做着一步登天的梦,没想到却受了一年多皇上的冷落,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宫女跑去了御前,早恨得牙痒痒了,好容易拿到个机会踩她两脚,又如何能肯放过?

王选侍说完就出了凉亭,由小宫女陪着,顺旁边的山石小道快步下去了。封选侍看得叹气,宁妃则笑而不语,挑唆旁人替她出头试水,这一招她早已驾轻就熟。

早在家里做闺女那会儿,她便常挑唆妹妹们去缠着母亲哭喊要这要那,惹得母亲天天哀叹家里仅有她这一个大女儿懂事,最后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的。进了宫来她又成功挑唆了何才人去亲近皇上……

她本还觉得何馨儿不像那么缺心眼,不那么好挑唆呢,没想到她还真去了,就落了那么个下场。宁妃更是觉得自己这挑唆绝技算得上炉火存青了,没准得了机会,以后连皇上也挑唆的动,到时才叫富贵无边呢。

甬道上的宫女低眉顺眼地走着路,王选侍带着随身宫女过来大刀金马地拦到她面前。宫女望她一眼,目中有意外之色一闪,深深福了下来:“贵人万福。”

王选侍是头一回见她,她既无脂粉又无钗环,神情也是规规矩矩,翠翘说她浪,这么看是一丁点浪劲儿也寻不着。但女人想看女人不顺眼,有的是理由,比我漂亮就是跟我过不去!

上上下下打量着想挑出点错处,又挑不出,最后只好高高端着声调道:“日头这么大,你去永和宫东配殿,给我取两把宫纱扇子来。”

鲁提辖去找镇关西的茬儿还需谎称官人要买臊子,王选侍就等着她顶嘴推辞,好借题发作,至少也要手下宫女扇她几个耳光才算,不料对方听完,便恭谨施礼道:“谨遵贵人吩咐。”然后就却行要走了。

“你……等等。”王选侍愕然叫道。

宫女依言回转,细声细气地问道:“贵人还有什么吩咐?”

王选侍胸脯起伏,睁大一双漂亮的杏眼,不知从何说起。不是说这宫女张狂的很么?她是御前挂的差,完全可以以此为由拒绝替她一个小选侍跑腿,为何要来如此恭顺?

王选侍一拳打在棉花上,攒了满身力气使不出来,甭提多难受了。

那边凉亭里的人们遥遥看着这边,话是听不见,只看见王选侍颐指气使,那小宫女只管低头听着,几句话之间便朝王选侍福了几次礼,恭敬得没挑,最后王选侍似是技穷了,终于没能再做什么,放了那小宫女离去。

宁妃轻握宫扇,优哉地看着,心下暗叹:可见是个厉害的,懂得审时度势,不吃眼前亏。

忽见到距离王选侍不远处有两个小黄门驻足,宁妃不禁一怔。这里人来人往,有宦官路过毫不稀奇,可这两人却不远不近地站在那儿不动,倒像是有意看热闹,等那宫女走了,王选侍朝这边折回,那两个黄门也继续走路。

宁妃面色一僵,难不成,这竟是有人做的局,王妹妹怕是要遭殃了啊……

“嗑啷”一声轻响,琥珀琉璃茶盅翻倒在龙书案上,转了半个圈,茶水在明黄的桌帷和几张纸笺上染了一个褐黄色的月牙。小内侍大惊失色地跪倒请罪,钱元禾一边数落一边过来拾掇。

皇帝简直都要没脾气了,他是习惯了头也不抬,信手一摸便能将茶盅取到手里,饮上一口再放回去,自打那丫头没来上值,他也不止一次向余人强调茶盅该放的位置,这么简单一点事,别人怎就做不好呢?

短短三天过去,他也不知是第五回还是第六回探手过去便将茶盅碰翻,本也想告诫自己改了这个习惯,多抬一下眼皮不就成了么?才刚养成半个多月的习惯而已,怎就那么顽固,三天过去仍无起色,这又将茶水碰翻一桌,再这样下去,连桌帷都快不够换了。

难道因为他曾拿打翻了茶来给她下绊子,就遭了这样的天谴?

看着钱元禾闷头收拾残局,皇帝猛地斥道:“你们都是故意的,别打量我看不出来!”

钱元禾惊然抬头:“爷说什么?”

皇帝坐得肩酸腰痛,索性站起转出桌案踱了几步,道:“你们都想让我觉得离不开她,想让我留下她,心里那点子小算盘打得倒响。”

钱元禾满面委屈:“爷说的哪里话?奴婢几个都服侍爷有年头了,从前怎么着,如今还是怎么着,从没变过,绮雯姑娘才来了半月不到,爷就使唤惯了她,嫌我们几个不周到了,我们这儿还抱委屈呢,哪会耍那副心眼子?”

道理还怪会讲的,不过也不全是歪理。确实是从前怎么着,如今还怎么着,他还真是被她给惯出毛病了,这小丫头倒真有本事!皇帝背着手面朝槛窗,闷声不语。

这三天来怒气早就尽消了,从前是满心提防着她来谄媚邀宠,如今……却像是盼着她来服软讨好似的。

那丫头怎没过来请罪呢?难不成还觉得错的是他,等着他先服软?

是他先生事要赶她走,确实是错在他的……这么一想可真沮丧。难道还真要他去向个宫女赔礼不成?她就不能看在他是皇帝的份上,“让”着他点?

钱元禾将茶具和打湿的纸笺收拾进乌漆托盘,交给小内侍打发出去,看准跟前没别人了,才斟酌着语气道:“前儿个绮雯姑娘还曾来找奴婢探问,想知道主子的气消了没,她若是过来请罪,适不适宜。”

皇帝一怔:“她来过了?”

“正是。当天下午便来过了,”钱元禾规规矩矩道,“是奴婢自作主张,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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