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很心虚,套话什么的真是一个技术活啊。
“异于平常?异于平常,异……”
时远看着他绞尽脑汁的样子,心里跟着着急,你倒是快说啊。
“确实有!”
时远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还是一副淡定的表情:“怎么说?”
“我最近觉着他家的酒越来越没有以前的味道了。”这人稍上了年纪,额头的皱纹已尽数数得出。
“以前他们老掌柜在的时候,那酒可好喝的不得了。一口喝下肚,让你唇齿留香;两口喝下肚,让你润喉清肺;三楼喝下肚,保你腾云驾雾,快活似神仙!可现在……唉,一丝感觉都没了,喝着喝着我就气得摔酒杯了。”
时远听着这人讲着,一边实时看着这人身后的那人的反应。
那人果然随着这人所说前面笑得开心,后面全是气愤。
时远心里一想,这怕是死后的老掌柜吧。
看那老掌柜一脸热切恳求的看着他,时远真是无法拒绝。
“那酒里是不是掺了水?”
“可不是嘛,我喝了半辈子的酒,这酒掺没掺水我一喝便知。”
时远顺着这话接着问:“那你知道谁往酒里面掺水吗?”
“这……”
时远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已经确信他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
“说出事情真相,才有转机。”
这人听时远这么说,终于松了口风。
“是阮兴为干的。”
听得这话,老掌柜的脸上瞬间浮上了一种既气又痛的表情。
看来他知道这人是谁。
原来这阮兴为是老掌柜在世的时候就有的伙计,为人老实,平时又不多说闲话,当时很受老掌柜的喜欢。老掌柜看他为人不错又有上进心就破例教他酿酒当了酿酒师傅,手下也管理着七八个学徒。没想到老掌柜死后,他竟然仗着有点小权力能接近酒源,背着别人在酒里掺了水,在其中赚了不少回扣。
这人经常在醉仙楼喝酒,自然和阮兴为相熟。不过顾忌着这人是酿酒师傅又和他多年的交情,所以没有告诉别人,自己守着这秘密。
“今日你走出我这地方就去告官揭发这件事,我保你明日恢复正常。”
这人半信半疑,眼神里有些防备。
时远转了转眼珠,伸了伸手示意他贴耳过来。
听了时远的话,这人起身跑着就冲了出去。
时远扶额,他说的有那么可怕吗。不就是说老掌柜在他身后嘛……
然后,时远就看着老掌柜对他会心一笑,感谢地点了点头,接着身形幻灭化作了白气,最终消失不见。
安心去吧。
时远叹了口气,接着提高了声音。
“下一位……”
“师父,天黑了。”
“好,让剩下的人明日再来吧。”时远揉了揉发痛的额头,一整天的解决问题让他忙得晕头转向,连口水都没喝上。
他太久没起身,刚一伸腿身体就晃了一下,幸好他扶着桌子,不然非得倒在地上。
“师父——”
“无妨。”时远摆手拒绝了这人伸来的手,“小刘,你去睡吧,我没事。”
小刘见此不好再说什么,一步一回头的走了出去。
师父整日整日的忙活,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钱?不可能,他都不问人收钱的,有人不好意思不付钱才会给他一些。
想不明白。
时远坐在椅子上稍缓了缓,方才慢慢起身。
小刘离开时已经给他点亮了蜡烛,这烛光虽暗可也比没有好多了。
时远把椅子摆好放回原位,然后挨个吹熄了蜡烛,凭着往常的记忆朝着偏门走去。
今日解决了十件事,算一算,加上以前的,这已经是第一百六十桩了。
再有四十桩,四天,他就能见到那人了。
心焦。
时远心里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子迈的快了些,仿佛后面有狼追着他。
走到寝室门口,时远停了下来。两年来,他已经养成了这种习惯,虽然那人根本不会出现在门口迎接他的归来,可他总是幻想,他一推开门就能看见那人一本正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嘴里说着不要脸的情话。
——陪我睡,我怕。
——给我手牵。
——他掐你了?那我掐回去。
时远不自觉地在这漫无边际的夜色里笑出声来,然后他暗自咒骂。
自己大晚上的发什么疯。
收了收嘴边的笑意,正了正脸色,时远轻推开门。
果然,那人没出现,只留一室的淡漠无声。
反身轻轻关上门插上门闩,时远还回头看看房间,好像是怕惊醒什么人。
“喂,傻瓜,他还没醒。”
时远转头瞪了半空的小鬼一眼,做了一个让他闭嘴的动作。
“你不想吃烧鸡了是吧?”
“……我闭嘴。”
时远思绪又飞了出去,这威胁小鬼的话还是那人教他的。
果然还是他有办法,制得住这麻烦的小鬼。
不过,他没醒的这些日子里,都是小鬼陪他过来的,这么一想,这小鬼除了说话有些欠揍其实也没多毛病。
“谢谢你了,小鬼。”时远上手在他头上摸了摸。
“去死去死去死,谁让你摸我头的!!!”
小鬼本来听时远说谢谢还想说不用,结果这个摸头的动作又让他炸了。
这人真是不可爱,哼!
时远笑了笑没理他,抬脚走向床边。
然后,他眼里满含爱意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