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上,本是静谧地让人心生恐惧的夜空,此时不时地传出惊恐的哭叫声,让人听了心里发颤。
付凌云很轻易地就将缘缘从我身上夺过去,缘缘自然更大声地哭起来,一遍遍叫着要跟妈妈在一起,说爸爸是坏蛋。
我理解那种被孩子说坏蛋的心理,有时真的很生气。缘缘有时不高兴了也会说我,即使我知道她说坏蛋的意义并不是像我们大人说坏蛋那样,但我还是伤心,毕竟我是她的妈妈。那么付凌云就更不用说了,他已经知道缘缘不是他的女儿,他是气上加气,更加不会给她好脸色。
他拎起她,一巴掌拍到她的屁股上,她惊吓得大叫大哭起来:“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再叫我就让你永远见不到你妈妈!”
付凌云显然已经没有耐心,但女儿也只是顿了一下后又更大声地哭叫:“我要妈妈,爸爸是坏蛋!”
如果小孩子也像大人那么懂得看人脸色的话,她就应该安静下来了。我已经不敢哭了,怕让她更害怕。
他把她倒着扛在肩上,她的泪脸和惊恐的眼神深刻地印在我的心里。
“付凌云你疯了吗?你怎么可以打她,有什么气你撒在我身上好了,别打孩子,如果你再打她,我会跟你拼命的!”
可是,我有什么资本跟他拼命?
我拼命地抱着他的一只小腿,不让他就这样把女儿带走,可他一脚就将我踹到一边,转过身子冷笑道:“就凭你?”
“付凌云,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嫁给你!”我大声地嘲他吼道,是真正的后悔,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跟付凌云会走上这种境地,也从没想过,我拼命坚持的婚姻最后会让我凉透了心,“你说过,打女人的男人就该枪毙,你还把我当你老婆吗?”
也许是我的话让他想到了什么,他皱着眉看着我,可很快便转身,“砰”一下重重地关上门,隔绝了他所有的表情,还有一直哭闹的缘缘。
我一下扑到门上,门已经从外面锁起来,有一根长长的链子正龇牙咧齿地看着我笑,它在跟我说:“这是你自找的。”
外面已经黑成一片,借着微弱的月色,我只能从门缝里看到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还有那一片白白的雾气。
我记得有一年,我跟弟弟来爬这座山,因为长时间没玩过了,想来看看。那天正好阴雨天,山脚下起了一团团迷雾,我一下子想到吸血鬼的景象,当有吸血鬼出现的时候都会先起一大片白雾。然后我弟弟又开玩笑说:“有妖气。”想着路边的坟堆,吓得我不敢再往前走。
那次的爬山之旅也就此作罢。
我想,山脚下的村民一定能听到山上有人的哭声,可是,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探个究竟,恐怕都以为是鬼魅在作祟吧。
女儿的哭声也越来越小,慢慢地,就算我将耳朵贴在门缝里也听不到了,倦意和恐惧同时袭来,我觉得自己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