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某些“有心人”的推波助澜,圣上坠马瘫痪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百姓们惶惶不安。明帝在位时煌朝大盛,是难得的太平盛世,这会儿出了变故,就连乡野村妇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腥风血雨。
太子监国没几日,另一种传言甚嚣尘上。
据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住址的老伯说,圣上遇刺那天,他的大舅敲在景山的另一座山头上砍柴。当时闹得人仰马翻,那位大舅一时好奇,偷偷凑近了看。
威武不凡的天子满脸怒容,嘴上怒斥“不忠不孝”,袭击者却不为所动,攻势愈猛。不知为何,堂堂一国之君身侧护卫竟只寥寥几人,传说中的十六铁卫无一在场。圣上跌下马来,人事不省,险些命葬歹人的刀下,还好有一名气度不凡的蝎赶来救驾,浴血护君。那血淌得满地都是,那蝎却毫无惧色,依旧以命相搏。
大舅心里猜想,这位蝎如此英勇,又如此护君,定是当朝太子无疑。谁知斜刺里又蹿出几骑,领头者面沉如水,似是十分不悦。
就在这时,陛下身侧的护卫扬声大喊:“崇峻王来了!”
大舅这才知道后来的这位才是太子。
护卫又喊:“禀崇峻王——陛下坠马!沐阳侯重伤!”
大舅恍然大悟,原来方才那位神祇般的青年人乃是圣上亲封的蓄爷,怪不得如此神勇不凡。
救兵来了以后,那帮凶徒似乎十分忌惮,没怎么攻击便退离了。大舅不敢多留,也背着柴火溜回了家。
故事到这里便结束了,但听者心中却百转千回,觉得此事绝非歹人袭击这般简单。
第一,圣上身边的十六铁卫上哪儿去了?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将圣上的亲卫调离?
第二,圣上遇刺,太子为何来得这般晚?反倒是早先不被看好的沐阳侯舍身救驾。
第三,太子赶到时所带救兵不多,歹人们分明还有一搏之力,为何急急退兵?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圣上遇刺怒斥的“不忠不孝”指的又是谁?
再结合太子隔日便代为监国的事实,真相仿佛昭然若揭。
百姓们敢怒不敢言,但心里却都记恨上了。更有人猜测,圣上已经驾崩,只是太子和皇后强压着消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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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荒唐!”顾逊在金殿之上大发雷霆,表情狰狞恐怖,“这些刁民竟敢污蔑皇家,胆大包天!全部抓起来到午门斩首示众!”
大臣们面面相觑,无一敢出言安抚。毕竟民间的那些传言,他们心中也是有几分相信的。疑点实在太多,当真是巧合?
始作俑者是谁,答案无一不指向金殿上方的那位。
早朝在顾逊的愤怒中草草结束。
于淳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如今的太子,的确还不足以担起国之大任。
“蓄爷请留步——”向来在明帝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在殿外叫住了他。
“公公有何事?”于淳的态度有礼谦逊。
小太监心里感叹不已,但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他谦卑地一低头:“陛下请蓄爷去殿中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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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淳跨进明帝的寝宫,被扑面而来的药味熏得皱了皱眉。
“是于淳来了?”飘飞的窗幔后头传来明帝低沉缓慢的声音,“来,上朕的身边来。”
“是。”于淳应了,迟疑了片刻慢慢走上前去。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他还是被急速消瘦枯槁的明帝惊了一跳。
明帝看出了他眼中的惊讶,自嘲地一笑:“没想到朕会变成这样吧。”
“陛下……”于淳讷讷不知该答什么。
“不用这么生疏。”明帝用眼神示意他在床边坐下,“若是论辈分,你还得喊我一声大伯。”
“臣不敢高攀。”
明帝低沉地笑了两声:“那天还要多亏了你,不然朕这会儿肯定在黄泉路上了。”
于淳自然不敢居功:“这是臣的本份。”
“你是个好孩子。”明帝感叹了一声,“你父亲将你教得好。”
于淳看着他怅然的表情,心生不忍:“我父亲飞鸽传书,说是过几日就能抵京了。”
“他来了?”明帝有些惊讶,而后释然,“也好,趁我还苟延残喘,三兄弟还能聚一聚。”
“陛下不要多想。”于淳安慰他,“您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
“哈哈哈……”明帝艰难地笑了几声,“我身上有什么我自己清楚,他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又怎么会给我留活路。”
“是……”于淳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是毒吗?”
明帝极快地偏头盯着他,半晌才道:“你很聪明。”
于淳借着为他掖被子的机会低头避开他的凝视:“陛下不必忧心,陆伯伯已经派人去接神医了,定能解了您身上的毒。”
明帝长长叹了口气:“终究是生疏啊……你喊他伯伯,却叫我陛下。”
于淳一时语塞。
“怀谦不如你。你懂得藏拙,他却锋芒毕露。”
“太子他只是忧父心切……”
“你不必替他解释。”明帝闭了闭眼,“早朝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这么点刺激都承受不了,我对他太失望了。”
于淳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分明是那个人的计策,就是为了惹怒他让他出错,然后自己再找借口带兵‘清君侧’。”
“他要是有你一半的聪明,眼下就该做足迎战的准备!而不是在金殿上失态,让大臣们寒心!”
……
顾逊垂着头站在门外,面上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