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战俘做什么?”德伯特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按照大陆联盟公约,当情况许可的时候,你应该没有权利虐待战俘。”
“所以我支开了他们。”修拉非常坦率地承认了自己的打算,“如你所见,我不是什么好人。茱莉亚确实是因为连续两个大规模的禁术导致在生命力耗尽之前灵魂破碎而死,但是到那个时候,她的生命力也不剩多少了,大概也就够弥补了席恩的先天不足。”
“可是席恩的身体不是经不起排斥反应么?”
修拉看了他一眼:“你的脑子一根筋么?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大量地补充生命力了,可以用常规的治疗魔法,通过施术者的体力来慢慢来转化成他的生命力。”
“那你要战俘做什么?”德伯特摸了摸鼻子,好奇地问。
修拉不紧不慢地增加着治疗魔法:“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你在学院的分数卡及格线了,你算一算,按照常规方法治疗,大概要花多长时间?大概不间断地治疗的话,是五年左右吧。德伯特,等他身体能够承受排斥反应了,我就会直接给他灌进去生命力。”
德伯特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说真的,我过去五十年一直把**师修拉当成我的道德楷模、人生典范,并认为您值得我尊敬和敬仰一辈子。”
“你把一个给女皇当过探子试探自己的朋友、亲手杀死过自己第一任老师、从学院逼走了第二任老师、两度把挚友逼上死路、还为了救自己的爱人徒手挖出一个少年心脏的人,当成了道德楷模?”修拉和蔼地拍拍德伯特的肩膀,“德伯特,我很担心你的道德水平啊。”
虽然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然而德伯特居然一时半会儿没找出哪里不对劲:“别拍我的肩膀,我只比你小一岁!”
“但是我十九岁从学院毕业的时候,十八岁的你还在吃奶。”修拉无情地指出了吸血鬼生长缓慢的缺陷。
德伯特顿时涨红了脸:“好吧,既然你如此理直气壮,为什么不能让特萨知道?”
“我只是不想让她知道席恩的生命力是从这个方法来的。”修拉回忆了一下当初在雪山之上,盖伦看到自己用那个方法救兰斯洛特的时候眼睛里闪过的震惊和反感,这么回答道,“我也不希望特萨或者丹尼尔旁观这个过程。”
德伯特挑了挑眉毛,表示不解。
“去找两个年轻的战俘来,德伯特。”修拉无视了德伯特的疑惑,“我没有同情敌人而让自己人受折磨的心情。”
“好吧,我去找。”德伯特揉了揉额头,“正好不想浪费本来就不多的粮食,说起来关着的战俘里面还有几个闹腾得厉害的,正好说明他们生命力旺盛。”
修拉随口讽刺了一句:“唔,我还以为你会再反对一下的。”
德伯特嘴角抽搐了一下:“你不是都说了,我的道德水平值得担心。”
治疗的后半段需要等席恩的身体自行修复一段时间再进行。修拉揉着因为长时间构建魔法阵而抽痛的太阳**,走出了山洞,一眼看到带着焦灼的表情站在山洞前的特萨:“特萨,一切顺利。”
特萨两步跑过来,抱住他的腰:“谢谢。”
修拉带着浓重的疲倦感拍了拍她的头,随口说道:“不是我的力量,那是茱莉亚最后的……”
他信口这么说着,结果他的回忆被自己的话带回了茱莉亚最后的时候,因此那句随口说出来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完。
那个时候,特萨还是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奥尔德斯,或者说特维尔,还没有完全融入新的身体,那具原本四十多岁的青年身体,那时候已经倒退到了四、五岁的样子。
他把还是个婴儿的特萨抱到茱莉亚面前,让那个一辈子都骄傲得如同春日里最绚烂的花朵的女人,在她最后的时间里,能看着自己最爱的女儿,和对面晶石里的那个一直都没有醒来的男人。
“雷伊,我有一个愿望……”那张曾经充满生气的脸上最后也终究是泛出了死灰色,她向空中伸出枯槁的手,如同伸向一个不真实的梦境,她用最眷恋的口吻这么说着,
“我希望……有一天早晨……我早早地起床,给奥德和特萨每人一个早安吻,然后起床准备早餐……特萨揉着眼睛嘟囔为什么一周都吃一样的早餐,然后奥德笑着给特萨扎好辫子,然后……咳咳,然后我们一起带特萨去生物馆看标本,去沙滩上享受海风和海上的月光,我们牵着特萨的小手,带着她第一次踩向那向岸边涌来的海浪……然后……咳咳……算了……不过是……一个……愚蠢的……凡人……的……愿望……”
可是她那双灰白的眼睛里最后留下的东西,满是憧憬,憧憬着她曾经最为不屑的普通人的生活。
幼小特萨因为过于敏感的魔法感知而知晓了母亲的死亡,缩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修拉手足无措地抱着这个婴儿,看着茱莉亚的消逝了生命的面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茫然而不知所措地坐在地板上,一直到奥尔德斯从晶石中醒来。
有时候他觉得茱莉亚最后那个愿望是如此可悲,然而有时候他又在想,要是那个愿望真的实现了,茱莉亚也未必会因此觉得高兴,或许她会在心里期待现在的生活。
当初,他听到兰斯洛特愿意相信母亲是爱他的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