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回心众望所归的迎接娘亲回了宫,先是给宫人领着去荣阳殿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果然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的训斥了白若兰,然后处罚她禁足常青宫两个月。这处罚对于白若兰来说不痛不痒,可是太后娘娘追加处罚,倒是把黎回心一起罚了。
白若兰听后有些不快。过年的时候朝廷命妇都会进宫参加太后和嫔妃主持的宴会。
她参加与否无所谓,可是回心才八岁,又因为脸上有瑕极少在外人面前露面。知情者道是拘禁他们娘俩,不明事理的定会拿心姐儿出生时候的胎毒做文章。毕竟当年因为胎毒,女儿的满月,洗三,就连周岁都不曾举办过。这是她一辈子的痛……
黎回心攥了攥母后的手,生怕她倔脾气犯了去怵太后娘娘霉头。如今欧阳家势大,欧阳韵又生了三皇子,黎回心不认为心机浅的母亲在一件自个确实有错的事情上,纠结过多是好事儿。太后娘娘敢禁足她,还不是因为这次确实是她娘犯小脾气了……
一般人家的儿媳妇,年三十要给祖宗守岁的时候敢玩失踪吗?
黎回心急忙应了,还甜甜的宽慰太后娘娘,道:“皇祖母切莫再生母后的气了,孙女祝皇祖母身体安康,万寿无疆。”
欧阳雪怔了片刻,淡淡的嗯了一声。
白若兰扶不起来,和她姑姑白容容一般小家子气,这长公主却是个懂事儿的。
好在是她嫡亲的孙女,欧阳雪给一巴掌后,又赏了些甜枣。
黎回心开心的全部接收,于她来说,名声算什么呀,都不如真金白银来得实惠。
母女俩回到常青宫,白若兰完全没有去和皇帝请安的自觉,倒是黎孜念自个主动过来了。他约莫二十八岁,依然身姿高大挺拔,面容俊朗。
“皇帝驾到!”太监尖嗓子的声音响彻四周。
黎回心主动迎了过去,嬉笑道:“父皇!”
黎孜念应声,一把将她抱起来。
黎回心吓了一跳,说:“快放我下来,父皇,我年岁大了,若是被皇祖母知道了又要罚我!”黎回心扎太后娘娘也是随时随刻的……
黎孜念绷着脸,看向皇后,道:“早晨起得太早,没有吃饭,现在就饿了。”这是想让白若兰吩咐摆饭的意思。
白若兰犹豫片刻,淡淡的说:“刚回宫,小厨房不知道起了火没有。”她看了一眼宫女,便有人小跑着去后面问话。
黎孜念被噎了,心头多少有些郁闷。
两个人关系一直如此,哪怕他再如何待女儿好,却也抵不过当初待他们不好的那几年。
他十五岁便娶了她,十六岁登基,为她守了五年,扛着太后娘娘和朝廷百官。直到庆丰五年,后宫都是只有一个女主人,可是他毕竟是新帝,要忙于政事,没功夫和妻子儿女情长。
若兰从小失母,被当小女儿娇养出身,根本不会管理后宫,被人害的无法怀孕,难得有了长女,生下来却是鬼面胎。
当时他气得疯了,两个人见面就是吵架,互相指责,总归是走向了末路。后来的王美人,骆美人先后而出,却都带着兰姐儿年少时候的影子,他心里,终归住着忘不掉的她啊……
直到有一天,他做了一场噩梦,梦里若兰去了……
她去世的那一天漫天飘雪,她根本没有派人去知会他,一切发生的那么沉默,她根本不稀罕见他最后一面,她彻底不要他了!
一股针扎的痛蔓延全身,整个身体仿若被人生生掰开,疼的体无完肤。
那一刻,他才清楚的意识到她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她是他的肋骨,她是他的命。
黎孜念整个人慌了,他害怕那一天的到来,他选择示弱、投降。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的常青宫,昏暗的日落,血色的余晖将杂草丛生的院落照的越发凄凉。因为他的冷落逃避,皇后娘娘母女的日子还比不得冷宫里的妃子。
他的心好像滴着血,远远的看着妻子面容平静的搂着女儿抱在怀里哄着,唱着歌谣。
她是那么的安详平和,墨色的长发随意束长麻花辫子,垂到脚底,怀里的孩子却很不安分的咯咯咯的笑着,死活不肯老实睡觉。
他叫着她的名字,她却仿若听不见。
那双冷漠的眼,像是一把利刃穿透了他的胸膛。
反倒是四岁多的女儿,伶俐的站了起来,一下子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带着几分质疑道:“你是我的父皇吗?”
那一刻,他的心都碎了。
他实在冷落他们母女……太久了。女儿根本不识得他。
白若兰站起来,她脸上的妆容很淡,好像当年他们在漠北骑马时候的样子,不施粉黛,却依然透着几分清纯干净,摸了摸女儿的道,告诉她:“他是皇帝。囡囡,跪下行礼。”
他的心扎着疼,在妻子冰冷的凝视下,落荒而逃。
后来,他试着通过囡囡缓和和白若兰的关系,却丝毫没有任何进展,反倒是把她逼得跑到东华山去了。再加上她娘一心扶持欧阳家所出的女子,他不知道她是否更伤心了。毕竟若兰失母以后,一直是养在靖远侯府的姑姑身边的。欧阳家,也是她的家啊……
可是她不同他讲,他便什么都当做不知。好在囡囡很懂事儿,倒成了他的贴心小棉袄。他将满腔热血都放在长女回心身上,公主殿下在宫里的地位远远高于两位小皇子。甚至有传言说,大皇子和王美人是被公主殿下害死的……皇帝却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