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读书的日子没有工资,她将有三年时间没什么收入。家境贫困如此,皮皮不敢冒这个险。人穷志短、壮气蒿莱就是这个意思吧!皮皮欲哭无泪,咬咬牙,将备考的书全部收进纸箱,塞到床下,眼不见为净。

从那天起,皮皮养成了买福利彩票的习惯。一周买一次,认真对奖。是啊,也许有一天她中了大奖,一切烦恼都解决了呢。

把这些说给小菊听,她听了直笑:“皮皮,你老了。”

“为啥?”

“你开始相信奇迹了。”

“可是,你觉得我应当放弃考研吗?”皮皮双手抱头,苦恼地说。

“不应当。”小菊回答得很快。

皮皮微微一怔:“为什么?”

“曾经有位老先生对我说,这世上有三种人:有些人能让事情发生,有些人坐看事情的发生,还有些人奇怪为什么事情发生了。——皮皮,你不能像我这样坐视着一切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而无能为力。你得拼搏!你得抗争!”

皮皮觉得,小菊其实是个哲学家,特别是在批评人的时候。说这话时她很激动,一双枯瘦的胳膊,摇得皮皮的身子直晃。好像劝的不是皮皮而是她自己。

“可是,我的家怎么办?我爸下岗我妈退休没有我这点工资全家都过得不宽裕呢。”

“咱们算一下,你家一个月开支有多大?”

“生活费至少要两千块吧。我爸我奶奶的身体都不好,万一生病就不够了。”

“两千块?你打两个工就赚回来了。要不你辞职到我这里来吧。麦当劳最近还招人呢。我怎么着也混上了个白班经理。包汉堡这种活儿累是累,但不用动脑筋。”

“可是,这样的话,我不是没有时间复习了?”

“嗯——这段时间你就全天在家复习,用你的存款过日子好啦。等你考完试,我去设法给你弄个位置。”

“我的存款——”皮皮心里一凉,苦着脸看着她,“被我爸买了股票,套进去了——”

小菊沉吟片刻,问:“现在离考试还有几个月?”

“还有半年呢。”

“你能找人借点钱吗?或者你到我们这里来打个半天工,挨过这阵子再说?”

“借钱?……唉,还是算了吧。我宁肯打工。”

皮皮最怕借钱,特别是在没有偿还能力的时候。

“皮皮,看着我,在做选择的时候要往光明的地方想。”见她的头又怏怏地低了下去,小菊捏了捏她的肩,“想想看,如果你成了真正的记者,干上了你梦寐以求的职业,那该多么爽!何况你是有潜力的。上次考试你不是都过了分数线吗?不是有教授说你挺有希望的吗?你离梦想只有一步之遥,为什么要放弃呢?”

是啊!为什么要放弃呢!没有钱就包汉堡!就算考上研究生也可以半工半读!皮皮被鼓动了,人生关键的时刻来临了,不知是恐惧还是激动,她忽然间泪流满面。

可是……这么大的决定,需要三思而行吧。皮皮的眸子闪亮了一下,又迅速地暗了下去。

“皮皮,你一定要明白什么是你真正想要的!是要当小秘书还是要当大记者?”

“大记者!”皮皮脱口而出。

“那就下决心辞职吧!”

皮皮扔下汽水瓶,一溜烟地奔回办公室,花了两分钟在计算机上打出一份辞职报告,直奔三楼交到张主任的手中。

她不敢“三思”,三思的结局肯定是放弃。

在总编室里忐忑不安地坐了几个小时,快下班的时候张主任找她谈话,企图挽留她。皮皮铁了心拒绝了。

主任的脸黑了,半是安抚半是威胁地说:“这事儿我已经向社长请示了。如果你坚持考研,我们会对你做自动离职处理。工资发到下月底。小关,”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要想好。万一你没考上研究生,想回来,社里不会再有你的位置。”

霎时间,皮皮仿佛落入万丈深渊。她低头想了好一会儿,用力点了点头:“主任,我想好了。”

她终于是拿到了那张盖着鲜红大印的报名通知书单。

疯狂的复习开始了。

不知不觉中,三个月一晃而过。皮皮白天去麦当劳打工,晚上在家复习功课。日子过得比老年人还有规律。辞了职,单位的宿舍当然不能住了,家里虽然舒服,却要忍受妈妈无穷无尽的唠叨和数落。大好的工作丢了,响当当的铁饭碗砸了,家里的用度紧张了——皮皮妈的心那叫一个堵啊,差点没把皮皮骂得想上吊。她死活不信皮皮是因为考研放弃了的工作,觉得她一定是得罪了领导,被报社变相地开除了。可是妈妈毕竟是妈妈,从皮皮辞职的那一天起,她再也没买过化妆品和高档服装,也再没提美容俱乐部。居然天天早起走两站路替皮皮爸看地摊,让他腾出时间接更多的活儿。

看到妈妈的转变,皮皮惊到了。

原来人这么有弹性啊。

皮皮仍然没见过贺兰静霆。

正如小菊所说,皮皮就算不能阻拦一些事情的发生,至少能让某些事情不发生。

如果她不打电话,不去招惹贺兰静霆,高傲的祭司大人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

于是乎她的头皮还是光溜溜的。每天不得不戴着假发上班。那套假发是佩佩送的,很高级,可以在上面梳理自己想要的发型,戴起来很方便。冬季即将来临,天气渐渐冷了,皮皮戴假发已成习惯,几乎忘记了光头这件事。

十月的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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