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拿走那卷轴,缓缓展开,画上海棠依旧,佳人如玉。她问:“小丫头,你知道画中妖是怎么来的吗?”
“你不必费心过来杀我了,你杀不了我,就算我让你杀我,你也杀不了。”玉娆不知为何,忽然就笑了,看向树下的朝颜,“你放心,我没杀她。”
冰棺上放着一卷丹青,乃是玉娆的真身。
认出他,他便是那为玉娆插花的男子了。
玉娆放开朝颜,回身一挥,在她手边出现了一具冰棺,冰棺中躺着一个穿着深红喜服的男子,清秀的五官,安详的神情,眉睫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脸色似雪一般的白,已是死去了许久。花汐吟
花汐吟并没有胜她的把握,而她这声淡淡的“好”委实令她吃了一惊。
“好。”她轻轻点了点头,这声“好”回答得毫不犹豫,眼中没有不甘,没有恐惧,只有无法看清的绝望深渊,干涸了目光。
她回过头,将手按在了聆音剑柄上:“把小七还来,否则……”
“你来了?”玉娆的神情漠然,好像被人抽走了灵魂,她动了动嘴唇,“没想到你这小丫头会是妖。”
花汐吟从来不知道,一个妖也可以露出这样满足的笑容,这样笑着的玉娆,美得好像天上的仙人。
那女子正是玉娆。
中编织的幻影。他伸出手,轻轻摘下一朵海棠花,对着另一边招手,然后,从不远处跑来一个身穿桃红春衫的女子。他将海棠花别在女子发间,她轻声笑,似梦里花容。
她这是怎么了?她这样,花汐吟反而不敢上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株海棠树下静立着一个青衣男子,温雅得好像随时能带走寒冬似的浅笑绽放在他嘴角,他的身影朦朦胧胧,只是她妖境
妖境,这些花汐吟早已预见的情形却都没有发生,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株海棠树下,显得那样落寞而绝望。
玉娆静静地跪坐在一株白海棠下,怀中抱着昏迷不醒的朝颜,这里是她的妖境,有人进来她不可能感觉不到,可此时她只是静静地抱着朝颜,什么反抗地冲上来嚣叫着要杀了她还是顷刻间将她逐出
样动人——她已经不是景贵妃了,或者她从来就不是高贵的娘娘,她是妖,是玉娆。
她以为还需费一番气力,才能找到画妖,却是没走几步便看见了她。白色的海棠花开在她头顶,她一身青白素裙,梳着清雅的云髻,也褪去了贵妃的红妆,秀丽的容颜在白海棠洁净的花朵下显得那
她走进海棠林,屏住呼吸,小心向前走。
她曾走进过几个妖的妖境,那儿有雅致,也有繁华,可这画中妖的妖境却是她想象不出的静谧,静谧得她仿佛能从中感到一种刻骨的悲哀。
的琴曲,悠远绵长,无论什么都是淡淡的,能听见的只有无尽的寂寥。
花汐吟睁开眼看着眼中的一切,方才还一片混乱的脑海里忽然间只剩下安静二字。是了,安静,安静的只有无边无际开到天尽头的白海棠,蜿蜿蜒蜒的林中小道洒满了随风纷落的花瓣,像一首寂静
他惊愕之际,七年来头一回取下镇魂铃的花汐吟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妖气的异于常人,站在了那株野海棠树下,专心探寻画妖设在此处的幻境入口,白色的花瓣飘落而下,她眨眼便消失在怡心园中。
她为何被施以纯仙之气,为何要被遮去浑身气息,他一直迷惑不解,这一刻终于明白。那威名赫赫的六界仙尊竟然收了一个修行三百余年的红莲花妖做徒弟!为了她能在仙门生活和修行,甚至不惜施以纯仙之气替她镇住妖气!这简直是荒唐啊!
连陌对她说的要进入画妖之境救人已觉惊讶,此时眼看着她伸手将腕上的镇魂铃扯下,那一瞬间,他看见了她的真身,竟是一朵血玉雕琢般的七瓣红莲,还带有一丝令人匪夷所思的阴邪之气,比寻常的妖物更甚几分。
“别说丧气话,我会救她回来……我会尽力的。”她原本想说“一定救她回来”,可眼下她还没有那样的信心能打赢,即使打赢了朝颜也不一定就会平安无事,只能说“尽力”了。
她说得没错,除了她这里别无他选,苏浮懊恼地叹了口气:“千万小心,要是朝颜……你至少要平安回来。”
她咬着下唇:“没什么把握。但画妖之境,除了我,这里还有人能过得去么?我会小心些的……”
“阿吟!”苏浮下意识地拉住她,“你……可以么?”
“你们后退吧。”花汐吟下定了决心,对众人挥挥手。
眼下朝颜恐怕已被画妖带入妖境之中,而这里能看见并设下妖境的就只有……
妖境,乃是妖心所在之处,养着妖的元神,除了同类便是白君卿在此,也是进不去的。妖境就好比妖的屏障,是妖的保护盾,一般妖没有蛇出妖境的能力,能设下妖境的妖,可以再自身的妖境中幻化出任何景象,隔绝在六界之外。
闻言,众人皆惊。
连陌跨过门板,进入屋内,扫视四周,半响,他回过头来对众人道:“别找了,此处被人设下了妖境。”
“算了。”苏浮道。
“哎!……”花汐吟看着他连滚带爬地逃出门,无奈地摇摇头。
屋子的门在经年累月的蹉跎下,终于撑不住脱落,砸在台阶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吓得带路的小太监一声尖叫夺门而出!
众人四下寻找,却没有发现有人来过的迹象。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