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总是要死一个的,看着你死太累了,我不想再累下去。”看到他眼中的紧张之色,她笑得愈发绚烂:“从前啊,我总是会想,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你放在心上,要是我就好了……现在我看到了,我在你心上,我很欢喜。”
白君卿脸色发白,紧紧抱着她,她曾以为是世上最宽阔安稳的肩头,竟然在止不住地颤抖。
“你说,要带我离开,要带我回昆仑,我觉得很好,昆仑的雪那样美,我还想再看一次啊……”她依然在笑,可气息却愈发微弱,无论白君卿怎么拼了命地往她体内注入真气,都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你不是恨我吗,我答应你,我让你恨,你要刺多少剑解恨我都答应,要我怎样都可以,好不好?”他终于慌了神。
花汐吟笑了:“好啊,那我要你吻我……”
话音未落,他已俯身吻上她柔软却冰凉的唇,小心翼翼的,颤抖的一个吻,像个青涩的孩子,不懂**悱恻,却认真得令人想要落泪。
仿佛能听到那擂鼓般的心跳在说着,别走……
她的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能再一次被你这样抱着,我已知足,你始终不肯说出口的那句我最想听到的话,现在,我已经听到了啊……
“你害怕吗,阿吟……”他问。
她摇摇头:“不怕。”
她早已忘记了恐惧,即便是……
“可是我怕。”他紧紧地拥住她透明的身子,却不敢用力,“如果你死了,我会很害怕……跟我回家可好?”
她轻轻地点着头:“好。”
“昆仑又开始下雪了,我陪着你看可好?”
“好”
“我娶你可好?……”
“好……”
……
她弯着眼,柔声说着:“从前,我总希望你一直抱着我,牵着我,带着我看碧落苍穹,灯火万家,可是我现在突然不希望了。我在很久以前答应过一个人,要陪他守护他爱的天下苍生,我要履行我的承诺,所以,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你可还记得,当年你带着我走在九重天的那日,我失去了那么多,上天总该公平些,至少最后谁看着谁走,由我自己选择。这些天,我一直梦见三百年前,我拜你为师的那日,天蓝得很好看……白君卿,这辈子,我只骗过你一次,你猜,是哪次……”
寒风抚过,他紧紧抱着的女子连同那倾世的桃花,在他怀里飘散,他低下头,手心躺着的——是一支白莲玉簪。
天光似乎更烈了,他终于看清了那来源,苍穹之上,玉虚鼎的灵泽仿佛是碎落的涟漪,照亮了昏暗的九幽之境。鼎的上方,红衣如火的华发女子望着他,就这么静静地笑,笑容里无悲无喜,无伤无憾,专注而温柔,是他从未注意到的情深。
“不……”他伸出手的瞬间,那道羽毛般身影便犹如失色的琉璃,带着他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带着他曾错过的那段岁月,碎散灰飞,那枚祸世的魔种也落入了玉虚鼎中。
连一丝弥补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回过神来,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如同深渊的悔恨与悲怆。
她竟然动用了她最后一片元神,为他织了这个梦境,看着他在梦中低声下气,她竟就这么在一旁看着……他原本是可以救下她的,是可以救下的啊!为何……她说他残忍,她又何尝不残忍!
“阿吟……阿吟……”他如同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气力,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任由九幽的海水浸湿他不染纤尘的衣袍。
物极必反,莲花是最适合豢养魔种之物,亦是净化魔种之物,用她的魂魄,再加上玉虚鼎的法力,净化魔种,重塑六界,是可行的。浑厚轻灵的仙泽向着四海八荒扩散,一圈又一圈,如水的涟漪,温柔而悲伤。
涟漪之下的男子趔趄地走着,手中紧握着一支白莲玉簪。
他就像个被拔光了刺的小兽,没有骄傲,不复冷漠,紫辰他们赶到九幽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琼华!”
紫辰追上他,一把将他从海里捞上来。
对上他的目光的刹那,饶是他也不由得震惊。
“其他人不许过来!”他对身后的人吼了一声。
原因是,他面前的人,那样骄傲,几乎是不可一世的人,仙门中从来没有一人敢置喙他一句不是的人此刻,眼中竟然只剩下无助和痛苦,绝望中好像燃着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忽闪忽闪,随时都会湮灭。
他,竟然哭了。
“琼华你……”紫辰大约也猜到发生了什么,才急忙赶上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她为什么还是走了,我都没有刺了,她还是不要我了……我说要娶她,会带她走,她却不信了……”渐渐地他变得语无伦次,周身的纯仙之气也翻涌起来,骇人的杀气震得在场的人有些稳不住身子,他望着这被灵泽滋润,逐渐恢复生机的四海八荒,仰天大笑,“她不信我,却用命去换这苍生,这苍生凭什么代替她活!”
原本被他刻意压制的白泽之力在一瞬间释放,神兽之力本就巨大,更何况将它释放出来的乃是法力极其高强之人,片刻之间,山崩地裂,巨浪滔天!众人感到这天地威压惊人,脚下震颤皴裂,这刚刚才有所恢复的六界,几乎要在顷刻间被再一次毁去!
“仙尊住手!”众人急喊。
“白君卿,你想毁了阿吟用性命换回的一切吗!”紫辰吃力地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