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容祁惊愕地望着这一切。
离他不远处的石阶上,躺着面目全非的纪笙箫。
烈火中,站着一个人,他虽身处火海,火却不能近他分毫,他手中的长剑还在滴血,一袭暗灰色大氅飒飒翻飞。
“娘!娘你在哪里?!”他一边跑一边喊,直至冲入正厅。
他往身上浇了一桶水,冲进了漫天大火中。
他一路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城中早已乱成一团,他赶到将军府时,府上已是一片火海。
容祁脸色早已煞白,大喝一声:“备马!”
话未说完便断了气。
容祁赶过去时,老仆已是奄奄一息,老仆攥着他的战袍哭道:“世子你快回城!方才一道天雷落在将军府正厅,将军她……”
午时刚过,雷声轰鸣,营中将士纷纷驻足观望,不消一盏茶功夫,竟有一匹枣红马自城中奔来,定神一看却是将军府的一位老仆。老仆跌在军营门前,高呼着:“世子……世子在哪!?”
天显异象,这令容祁更加不安。自从容玉德说要接他们离开后,便一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他心头,今日更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日,天色突变,黑云压顶,正月的云端竟然电闪雷鸣,渐有压城之势。
容祁从纪笙箫手中接下了军令,代替纪笙箫前往百里城外军营历练,进军营的第一天,容祁使了一手行云流水般的纪家法,魄力**人,营中将士有不少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世子,无一不被其气势折服。军营生活豪迈直**,容祁交到了不少朋友,也学到了许多东西。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着半月之期即将结束,容祁却总觉得心神不宁。
天君在仙界并无子嗣,找回流落在外的容祁后接回天宫,事情本应该就这样结束,然正所谓天意弄人,容祁一直担心的变故还是发生了。
容祁低头看了看自己滴满眼泪的衣襟,忽然觉得有些落寞。
紫琉疏知道,容祁是为她好才让她离开,毕竟她一只狐妖,若是被天君发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遂窝在容祁怀里哭了一阵后,化作青烟离开了。
“你先别哭啊,我只是盼着你回去好好修炼得道,有朝一日能重逢。”容祁手忙脚乱地帮她眼泪,“你这小狐狸眼泪怎的这样多,衣裳都给你擦脏了。”
接过埙,紫琉疏吸了吸鼻子,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恩人你不要我了……”
“我爹说过几月便来接我和娘离开,你若是被他发现了,恐怕小命不保,还是速速离去,回山中潜心修炼。至于报恩一事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诚然我也算是救了你一回,但你陪了我这么长时间,咱们也算两清了。”容祁从怀中摸出一只青陶捏得埙给她,“这个送给你作纪念吧,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恩人,你当真要送我走么?我还没有报恩呢……”紫琉疏巴巴儿地注视着他。
天君不可在人间逗留太久,容玉德陪了他们两日便离开了将军府。他走后,容祁主动跟纪笙箫提起要去军营历练半月,纪笙箫当即便应了。
……
这十二年,苍天没有让她白等一场。
她看着正给容祁碗里夹菜的男子,终是露出了灿烂如花的笑意。
那一日,是他们一家三口头一回坐在一张桌子上喝腊八粥,容祁虽然冷着脸不肯说话,纪笙箫却知道,他心中对这个爹是有期待和欣喜的。这么多年,她总想着把自己的所有都给儿子,可是依然不可能代替一个爹能给他的**。
容玉德任打任骂的样子让容祁第一次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父亲,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天君。
他按住容祁挥上来的拳头,道:“你说得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配不上你娘……我虽贵为天君,却让自己的骨肉妻儿流落在外,受尽冷眼,委实荒唐。当年我确实有不得已的原因抛下你们,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寻你们的下落……你叫容祁是吗?祁儿可愿再给爹爹一次机会,让我补偿你们?”
“什么天君,你就是一个没有担当的懦夫!你害的我和娘被全城百姓耻笑,他们笑我娘不知廉耻,笑我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容祁的话犹如掷地有声,深深扎在容玉德心上。
“让他说。”
“祁儿你胡说什么!”纪笙箫想要跟他解释,容玉德却摇摇头。
“我们好得很!不用你来假惺惺!”容祁一把挥开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你还回来做什么,你不是天君吗,回你的天宫找你的原配去!我和娘没有你,十二年一样过得很好,你根本配不上我娘!”
容玉德叹了口气,俯身摸了摸容祁的头:“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你和祁儿也不会落入这般两难的境地。”
闻言,容祁脸色一白。
纪笙箫有些委屈地看着他:“告诉你又如何,你有妻子,那时候若不是我先一步逃走,祁儿还能活在这个世上吗!?”
“为何不告诉我你有身孕了。”
“我……”容祁的容貌简直是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纪笙箫知道自己无法反驳。
十二岁的少年能有多大力气,容玉德不费吹灰之力便捉住了他的手,仔细端详了一番后,他看向纪笙箫:“这是……我儿子?”
“我今天打的就是这个薄情寡义的混蛋!”容祁挣开纪笙箫的手,朝容玉德的胸口狠狠扫了一拳!这一拳几乎用尽了他毕生的气力,这个男人不该出现,他宁可他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