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现在能找到云河,恐怕也是一具凉了的遗体。
从他身上冲刷下来的血,能扩散至数十里外的河水里,那得受多重的伤,才会流这么多血?
失去这么多血,活下来的机会已经十分渺茫了。
看着波光鳞鳞,映着残月的浑浊河水,想着那封信字里行间的真情,将邪心情特别沉重。
他讨厌这种感觉。
突然,夜风的气息变了。
隔着数十里,将邪都感觉到那冲天的唳气就像水龙卷一样盘居在半空,如同毒蛇猛兽,怨愤地咆哮着。
将邪的眼眸眯了一下,心里十分疑惑!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又再次若隐若现地感应到云河的气息。
但是这气息很微弱,仿佛徘徊于生死之间。
将邪能将次感应到云河的气息,是因为红肚兜小娃娃给云河吹了一道活气,令他的心脏复苏。
然而,将邪依然觉得云河生死不明,是因为云河没有醒,紫莲也黑化了。
鱼儿们所指引的方向,也正是那浓重的唳气聚积之地。
将邪心里担忧:小狐狸,你活着固然是好!可是,那么重的唳气,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身上?你到底遭遇了什么事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自己找到的,会是变成样的云河。
将邪并没有将观察到的异象告诉唐紫希,先把人找到再算吧!
荒野山洞。
随着唳气在山洞上空越积越多,空气阴重成云,凄凄下起了无声的夜雨,就像夜的女神哭泣的眼泪。
以游黎和小昂为首的奴仆们依然不离不弃地守在云河的灵柩前。
突然“轰隆”的一声惊雷,木棺里传出一阵轻微的喘咳声。
原本沉睡中的云河突然把呛在咽喉的那口淤血咯了出来。由于已经憋住了小半天,这血是黑色的,腥气薰天。
他瘦瘦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有快醒来的迹兆。
窝在他怀中的小娃娃不安地坐起来了,惊疑地盯着云河。
马儿快醒了,本应高兴才对,因为马儿很快就能陪他玩,可是小娃娃不高兴了。
因为他发现,即将醒来的马儿只是一只顶着马儿躯壳的厉鬼,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马儿。
小娃娃吓得坐着往后退了几步,继而化为一道红影隐没在木棺里。
听到木棺里传出声音,所有守灵的人都吓了一跳!
还是游黎和小昂这两个最胆大,他们“嗖”的一声,站起来,一步一步朝着主人的木棺走进去。
游黎心里想:难道是老鼠之类的小动物溜进木棺里了?不对啊!抱主人进去之前,自己明明查看得很仔细,那木棺是没有问题的!
有一件事情游黎的态度很坚决,无论混入去的是什么东西,都绝对不会让它损害主人的遗体。
游黎和小昂几步就抢到木棺前,两人往里面一望,顿时吓了一跳!
云河的嘴角涎着黑血,不止是嘴角,就连肩部和四肢的伤口都开始重新渗血出来。
血是浓得发黑,仿佛是凝固半天血又重新加热融化出来似的。
游黎惊慌得失声道:“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将主人收敛入棺之前,已经将主人的遗体清理干净了……”
小昂皱着眉头,心痛地说:“我听说饮恨而死的人,在听到亲人的呼唤后就会九窍渗血,也有人说,这是脏腑腐烂,积滞在腔内的残血顺涎溢出所致。主人因为全身都是伤,所以残血从伤口渗出也不足为奇。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太可怜了。”
游黎听了,又难过得流泪,他凄凄然道:“虽然主人从不曾跟我们提起过,我想他一定是有亲人的,好想让主人魂归故里。”
小昂摇了摇头:“照这情形,恐怕主人的遗体已经等不下去了……树林水气太重,而我们为了赶路,又耽误了大半天的时候,没有及时维护好主人的遗体。我建议在附近找个合适的地方把主人葬了,让主人早日入土为安吧!”
游黎虽然很不舍得,很不情愿,很想多跟主人相处一会,可是小昂说的都是事实。
片刻,游黎心酸地说:“好吧!那就近埋葬主人。我先把主人重新收敛好……”
小昂默默地点了点头,眼圈红红的。
游黎正想将云河从木棺里抱出来,突然沉睡中的云河睁开眼睛,僵硬地转侧脸,用空洞的眼神望着游黎,阴森森地说:“我刚活过来,你们就想把我埋掉?有这么侍候主人的吗?”
依然是云河的声音,依然是清宛如莺啼,为何却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寒气?
就算游黎和小昂再大胆,都吓得头皮发凉,双膝一软,就双双跌坐在地上。
大事不好!主人这是回魂化鬼吗?
“主人……”所有守夜的奴仆们都吓得傻掉了,有些人连哭到一半的眼泪都凝住了,都定定地望着木棺的方向。
一只纤白的手突然从木棺里伸出来,扶着棺橼,然后云河整个人慢慢地坐了起来。
依然是美如江山,千古一绝的容貌,惨白的脸容在烛火下却犹为凄清。玉冠下披散的长发微微地飘着,白色的殓衣层层渐红,犹如绣着一朵朵正在盛放花。
空洞的眼神看不到人间的悲欢离合,眉心的黑莲凝结着一股唳气,表情僵硬冰冷,就像一具行尸。
这跟以前温润如玉,亲切动人的他判若两人。
奴仆们就这样傻傻地看着他们死去的主人从木棺里爬了出来,站在他们面前,人人倒吸一口凉气。
云河双手双脚的伤口依然